“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回府同爹娘在一起?”小姐声音带着哭腔,却忍下眼泪。

    凤药没有马上回答,她活动一下,举起撑杆,将般撑到岸边。

    岸边水浅,可到底划不到地面上去,她只得脱了靴子,用力把船拉得离岸近些。

    寒冬腊月,水冷得刺骨,小姐无论如何受不了。

    凤药站在船边俯下身,“先上岸,我再同你解释。”

    云之不动,死死瞧着凤药。

    “小姐快跳上来吧,水里冷得很。”凤药发着抖,手扶着船才勉强立在水中。

    “你为什么不叫我再看我家一眼,为什么压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和娘呆在一起,哪怕坐牢,看着我娘我也放心,为什么?”

    她声色俱厉,却压不住话里的颤音。

    “我们到岸上,我就告诉你。”凤药再次弯腰。

    云之她哭起来,到底软下身,趴在凤药背上。

    凤药将她放在干地上,剥掉她的大氅与绣鞋,又回到船边。

    从船上拿了那包男式衣服,将小姐的衣服用力丢在水面上,绣鞋底向上丢在小船上,又将船送到水深之处。

    船儿随水飘向远处。

    待回到岸边,恐惧和疲劳夹击下,凤药觉得力竭,一屁股坐地上。

    她身上那身衣服的下裳湿到大腿处,风一次,寒气像刀一样刺入骨缝中。

    云之缩着肩膀,站在风地里,顿了一下,转头向回家的方向走。

    边走边说,“我不想逃,我要回家找爹爹娘亲去,你是个怕死的叛奴,只记得逃命。”

    凤药全身酸软无力哄她,只喊她一声,“云之小姐,我只说一句,你若还要回,我与你一起回,死的时候咱们还做着伴儿。”

    小姐半信半疑转头看着她,凤药拍拍身边的地,“你来这里,放心我不强拉你。”

    云之慢吞吞挪过来,她没穿鞋,凤药将那干燥的男靴子给她,“穿上,光着脚踩了石子脚就破了。”

    小姐不动,凤药又道,“闺阁女子的脚给人看去,还怎么做人?”

    小姐哭着蹲下身赌气将靴子套在脚上,“现在你快说吧,说完我要回去找娘了。”

    “你记得夫子说过人之风骨吗?他说,人在得意时未必看得到风骨,在失意时才可见其风骨气象。”

    “君子有铮铮铁骨,难道女子不堪为君子?”

    “现在府上遭了难,我们保全自身以徐徐图之,若是大家都死在一处,谁在外面操劳奔波?”

    “可我们女子,平时宅院都不出,怎么奔波?”她哭着说。

    凤药自顾自说,“此时,在牢中之人无法可想,无消息可传递,难道不需要个能跑动的人,哪怕有人传个话也行呀。”

    “说句更难听的,看这阵仗,三房爷们都遭了难,这是连坐,不似小事儿。若当真是要杀要剐,是不是也得有个人尽孝收尸?非等着别人一锅端吗?”

    小姐听到“要杀要剐”瘫在凤药身上,哭得快昏过去。

    凤药知道已经说服了她,拍着她的背,“小姐你再思虑,今夜来传消息的是张大娘,你娘亲的陪嫁,她来递消息,还会是谁的意思?”

    “此时你不听夫人的话,还算孝顺吗?”

    她眼里燃着火,坚定地扶着小姐的肩,看着她的眼睛,“咱们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凤药从怀中拿出张大娘给的纸展开,是身契,里头夹着路引。

    名字写的是秦春和,女。秦春生,男,并两人详细情况。

    凤药眼圈红了,强忍泪水。

    夫人给两人改了名字,她可以改成别的,可她让两人都姓秦,小姐随了自己的姓。

    那是对自己天大的信任,又将凤药改成男子,方便两人逃跑。

    她定然知道凤药平日假装小厮出府。

    她什么都明白。她明白云之身为闺阁女子毫无自由的苦,凤药就是她为小姐无聊生活中添上的乐趣,让小姐灰暗的日子有了色彩。

    怪道张大娘说她很合适。

    凤药所做的一切,是夫人默许的。

    夫人敏锐感觉到时局不对且为二人做了最坏的打算。

    从上次常家在祠堂开会,怕是夫人已起了念头。

    自那日夫人是怎么熬过一个又一个长夜,警醒着,才在官兵来抄家时提前让张婶报信。

    给小姐争取了这点宝贵的时间。她没选胭脂,而选了凤药,来护小姐周全。

    这份信任,让凤药心底发热。

    她暗下决心,定将小姐护住,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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