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暖热的身子,瞬间湿了一半,四周不见灯火,只闻凄风苦雨。
两人仿佛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小舟,凤药顿时后悔了。
恰在此时,她于风雨中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名字。
她连忙答应,来人渐渐冲她走近,及走到身前方看到是挑着防风灯曹峥。
风雨太大了,雨伞全然失去了作用,夜太黑,幸而曹峥拿着风灯,带着有罩子,才照亮一小片地方。
他牵着一匹马,拿着两件防雨衣,此时穿与不穿意义不大,凤药与李仁都淋湿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曹峥将灯凑近李仁。
凤药这才看到这么一小会儿,孩子的脸惨白如死人。
他嘴角渗出血丝,用力说道,“姑姑,我肚子好痛。”
说完身子就软下去,被曹峥抱了起来。
“你快抱着孩子先回御驷院,中间遇了人让他出宫找青连进来,要快!”
她从腰间扯下没来及上交的一品女官腰牌,此牌有随时进出宫禁之权,将牌子递到曹峥手中。
“快,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曹峥心知紧急,也不争执,打马便走,手中的孩子软得如一根面条,搭在他手臂上。
他夹着马腹,靴上马刺不留情地刺在马身上,马儿吃痛四蹄翻飞。
中间遇到自己手下的巡逻侍卫,他将牌子交给侍卫,吩咐道,“给爷把青连大人带入宫,一刻钟到不了御驷院,明天就不用干了。”
“是!标下领命。”侍卫接过令牌飞奔而去。
凤药走得艰难,一脚泥一脚水,趟回御驷院时,青连和黄杏子竟然已经到了。
她感激地看了曹峥一眼。
送过孩子回来,曹峥留在院子里没离开,他很喜欢勤奋好学,身上没半分皇子骄横之气的李仁。
“你先更衣,再过来,我既来了你就不用着急了。”杏子体贴地说。
凤药忍住腹痛,回房更了干衣,擦擦头发,回到李仁的寝宫。
“是提浓过的马钱子与钩藤,倒是本地寻常毒药。哼。”
看黄杏子如此笃定,给凤药吃下一颗定心丸,知道是什么毒就好。
“这些药少量使用是医病的,提浓就成了毒。好解。”
“解得干净吗?他这么小。”凤药追问。
杏子看她一眼,“瞧你面色,受寒了吧。我一起给你们两人开了药,各服各的。”
凤药勉强一笑,“你给我的暖宫丸今儿落水时丢了。”
杏子白她一眼,“好在我随时带着。”
她将自己的荷包递给凤药,“给你了,黑丸是暖宫的,黄丸你扔了吧。”
凤药不多问,取来黄酒慢慢化开黑丸服下。
这一夜,真的太长了。
哪个心狠的,要取李仁的命?
他母亲死去那么久,他又是最不受皇上喜欢的孩子。
不碍谁的眼,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凤药劳累过头儿,靠在炭盆边,合上双眼,这一夜,太长了。
李仁吐过几回,吐出半盆黑汤,又服了解毒剂,天擦亮时终于睁开眼睛。
几个大人都松口气,凤药坐在他身边,如释重负。
“对不起姑姑。我说过不吃外头东西,昨天忘记了。”
几个大人都为李仁的话动容,这么小的孩子这样懂事,吃过多少苦头儿?
“不怪你。”凤药宽慰他。
黄杏子感慨一声,“怪叫人心疼的。放心吧,姐姐能医得好你。”
青连嗔怪地拍她一下,“你倒好意思,都当娘了,还让人家喊姐姐。”
黄杏子大大咧咧一笑,李仁眼睛望向她,乖巧答道,“是,姐姐。”
这毒厉害,却是常见毒,症状典型并不难解,难得是及时解。
所以李仁休息一天便去学堂了。
凤药要他带去一封信给夫子,用以说明他缺课的原因,他拒绝了,“孩儿宁可受罚。”
他被打了二十下板子,夫子下了狠手,打得他左手肿得拿不起弓。
他也不分辨,咬牙硬挨。
休息时,他喊出思牧,思牧虽出来,却将脸转到别处不看他。
“他当时想要我死,你知道……对吧。”
思牧不语,李仁又说,“你不愿告诉皇上,是为了不得罪他,我不怪你。”
“你小姨下水救人,犯了旧疾,在我院子里休息,你瞧瞧她去。你讨厌我,中午我不回去就是。”
李仁说完便走,思牧在后头说,“我没讨厌你。”
两人散了学,一起向御驷院而去。
凤药这次的确激起老毛病,撑不住才卧床。
玉郎着人送了几次消息,说要曹峥送她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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