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跪直身子道,“唐太宗说过,为君之道必先存百姓。”
“不知皇上做到没有,凤姑姑却身先士卒,奉百姓为先,皇上呢,在这里听信小人谗言,不分好坏,就是昏君。”
他年纪尚小,学过的典故不多,能举出的例子也有限,但这话有理有据,引经据典,从一个小小孩童口中说出,也足令皇上惊讶了,以至于并没注意到,李仁没喊他“父皇”。
“太宗还说过什么?”皇上好奇地问他。
“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李仁边哭边说,“儿子跟着曹峥师傅去过京郊,下着那么大的雨,姑姑帮忙给百姓搭帐篷,这位娘娘在做什么?皇上在做什么?”
“你们不问清缘由,便打人,有这种道理吗?就算是犯人,也得先审再罚!皇上由着娘娘打我姑姑,是在为娘娘撑腰?还是娘娘可以不顾皇上意思,擅自对姑姑用刑?”
一番话竟让满堂妃嫔无话可说。
他仍不依不饶,“我听宋大公说了,各宫漏雨,娘娘们才生了大气。姑姑领了本该留给内宫的材料,可你们知道郊外百姓整夜泡在水中怎么过的吗?”
李仁像头愤怒的小豹子龇起尖利的牙企图吓退自己的敌人。
“宫中有火有热汤,郊外连火都难得升起,这么凉的雨水,做妈妈的抱着婴儿,连件干衣服都没有,是姑姑搭了帐子,升了火,才叫那些孩子们减少生病,连杏子女医都在郊外值守,你们却为了宫里漏了一点点雨而发作。”
他已经哭得不成声,扶起姑姑。
凤药身下一滩湿,脸上却很欣慰,“你懂事了。”
她勉强说了一句,抬手想摸李仁一下,一阵天旋地转,支撑不住软在地上。
皇上连忙起身抱她,那身子冰凉冰凉的,连呼出的气都是微冷的。
“你也不早说。”皇上低声责怪一句。
“她怎么不早说?从进宫来,你们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吗?”李仁抽泣着还不忘反驳。
曹贵妃动容,起身说,“放本宫寝宫中吧,那里暖和,凤姑姑辛苦了。”
“那你呢?”皇上抱着凤药向贵妃内室走去,随意问了句。
“房子这样大,哪不能睡一夜呢?先叫太医给姑姑诊脉,仔细落了病。”
皇上把凤药送入内室,由贵妃宫中下人们伺候更衣、保暖、煎药,他走出来叫住打算离开的李仁。
“朕问你,现在京郊有帐篷多少,灾民吃喝都有人负责不曾。”
“具体数量不知道,我师傅把军营的帐子也都拉过去了,其他的都是姑姑组织宫女连夜缝制,姑姑好几夜没睡,连轴转。”
说着他又哭起来。
“你功课很好,朕很欣慰。”
???!!!
“以后有这样的事,先来报朕知道,你不要冤枉朕,赈灾之事朕交代下去的,只是灾情发展太快,朕国事又多,才一时失察。”
李仁被皇上几句话安抚住情绪,跪下规规矩矩磕头认错。
“儿子也太急躁,父皇若是责怪儿子无妨,可是错怪姑姑,儿子不能忍,姑姑一向把百姓疾苦放在第一位。”
“那朕还是不是昏君了?”皇上乐呵呵地说。
李仁目瞪口呆,反应过来继而磕头。
他好奇地问,“父皇不责罚儿子?”
“国有诤臣不亡其国,今天你顶得上个诤臣,朕怎么会怪你?”
这下李仁心服口服,“儿子知错了。”
李瑕考较李仁功课,心下暗暗称奇,这孩子的阅读与见识远超同龄孩子。
连国公家的嫡长孙徐从溪也未必比得上他。
关键他心思一片纯良,对养育他的凤药孝顺有加。
过些日子再问问曹峥,看这孩子在武艺上如何,待老师的态度又如何。
他来时心情极糟糕,考过李仁功课后心头一片舒畅。
各宫妃嫔也对凤药举动大加赞赏。
就算心有怨怼此时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赵小天额前一片乌青,皇上看到他一乐,“行了,起来吧。”
随着皇上展颜,满殿气氛才真正松弛下来。
佳贵人心知这次不能借故把凤药踩倒,也只能赔罪。
“皇上,都怪妾身太急躁,误会了姑姑,求皇上原谅嫔妾无心之失。”
曹贵妃在一边翻个白眼,发出一声轻哼。
李瑕看她一眼,挥挥手,“等凤药醒了去和她亲口说,不必和朕赔罪。”
“李仁先回……朝阳殿,别叫姑姑操你的心。”
“儿臣遵旨。”李仁磕个头离开春华殿。
佳贵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跌个大跟头,心中羞愤不已。
当下忍气吞声,“皇上,嫔妾知错,待凤姑姑醒来嫔妾一定来当面道歉,为表歉意,嫔妾愿意乐捐一年俸银,为百姓建个粥棚。”
皇上展颜,“有你这份心,百姓落了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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