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在玩拼积木。
或者说，她是想拼出一个人。
在四个死者身上分别带走部分器官，随即在某个地方，将器官进行拼凑，最终拼出一个‘完整’的人。
这可能吗？
说实话，如果是运用顶尖医疗，倒是可以尝试着，在维持原体不死的情况下，将器官物归原位概率不亚于购买彩票豪中上亿大奖。
嗯，买彩票中这种奖的概率也不用多说。
所以，器官原体必然死了。
活不了，尤其是心脏，这玩意移植后是必死的。
机械心脏科技水平不够，体外循环系统设备又不足以支撑长久的存活。
那换句话说。
凶手，用一堆碎肉块，拼凑出了一个死尸
“但问题也来了。”
“将器官收回，进行拼凑是拼了个尸体。”
“可”
徐嚯说着，眼神看向眼前的四人。
“移植器官的可是个活人。”
“四人均移植成功，可见犯罪团伙手中掌握的器械道具，以及其精湛的医疗科技水平。”
一个设备，少则几十万，多则百万。
这种东西，普通犯罪组织可搞不出来 或者说，若是有了百万普通人也不会再为了钱去犯罪。
不过虽然对方能量大，却也暴露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类仪器设备，没办法随着移动而移动，需要一个固定的场所。”
“死者几人是在什么地方接受的移植手术？”
徐嚯看着周围几人反问道。
众人陷入沉思。
死者中，其中一人移植了心脏。
移植心脏最基础的便是拥有体外循环机械，确保肉体在没有心脏的时候还能维持长时间的存活。
套用a＞b，所以b＜a的模版来看
明显可以看得出，对方至少也拥有，或者说可以使用一台体外循环机械！
这玩意多少钱？
少则百万，多则数百万！
是的，在04年便已然百万！
一个创新性的科技，在诞生初期价格往往都贵的离谱。
比如呢？比如大哥大。
这玩意比砖头还厚重，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就是白给都没人要，但在刚出现时，要多少钱？
两万。
是的，在80年代，那个人均工资一两百的时间段，大哥大要两万！
办理入网费要六千！
黑市甚至能炒到五万的价格！
要知道，货币膨胀后，小巧精致的手机也才几百块就能买到个能正常使用的
所以。
04年，即便是普通的综合医院，对于一台体外循环机械，也只会酌情购置。
“会不会是隐藏在某家医院？”
李建业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回应道：
“这东西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到的。”
“你得有渠道，有能力！”
举个例子。
一发导弹，空对地导弹，便宜的可能也就五十万。
五十万，如果卖掉车子房子，说实话绝大多数人都能有这个钱。
但你能买到吗？
别说五十万了，你就算用一百万，五百万，你能买到这个售价五十万的导弹吗？
买不到的。
所以，这类设备不是说你有钱就行。
再者，对方能有钱购买这种设备还是那句话，这个年头有这些钱，是真没必要犯罪了
所以，绝大多数非法移植器官的犯罪。
要么是套用医院设备，要么是进行一些小手术。
后者与本案无关，前者往往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发现，也就是捞个快钱就跑路。
“隐藏在常规医院的犯罪团伙”徐嚯顿了顿，看向死者，随即开口道：
“内勤那边，档案有查出在医院的登记吗？”
“最基础的挂号有没有？”
李建业顿住，随即默然。
没有。
除了前期正常的检测外没有任何的记录！
而只要在正规医院，哪怕是犯罪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记录。
比如手术室的使用。
又或是最基础的手术使用消耗物，这些都是严格管控的，物质上的库存在那摆着，少一点都十分明显，不可能没人察觉的到。
“那怎么查？”
赵水沉默了，这类案子一个省都不会有几个人接触过，根本没有经验可供参考。
现场沉默了。
就连徐嚯也是如此。
从案件的诞生来看，器官的原身肯定是不同意移植器官的。
但案件眼下的状况又违背了这个设定。
那只能是强迫，非法性质的。
既如此那凶手远比想象中涉及到的东西要复杂！？
为什么？
举个例子吧。
正常的器官贩卖，也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卖家买家，以及中间人三方都十分配合，主动解决困难，避着人，其行的都是小偷小摸的手段，最大的困难也不过是医生那而已。
像是常规的肾脏移植，这玩意不需要什么大型设备，只需要找个安全干净的地方和靠谱的医生就好。
但如果是非正常的 那一切的非法行动，都得建立在一个正常的行动上来进行。
比如器官匹配。
你该如何掌握一个人的器官匹配程度？
换句话说，你如何让一个人自愿去进行器官匹配？
你又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消失？
你强迫对方将器官移植，移植完后是杀了他还是放任对方不管不顾？
他要是去报警呢？
当然，你也可以杀了他。
但，你都敢为钱杀人了，那为什么还要局限于心脏移植，不直接干一票大的
这都是个麻烦，非法器官除了一些园区内，基本不会存在这种状况！
“两个问题。”
“一，移植了心脏代表原身死亡，死亡就是超过于钱财的重罪，对方怎么敢的？还是说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二，对方是如何不知不觉间对一个人做出如此细致的体检？”
“甚至说还能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其家属在半年后才开始复仇”
徐嚯绞尽脑汁，最终，只推理出两个目前需要记录的重要问题。
没办法了，目前得到的信息只有这点。
至于行动的话 不用说，李建业也明白该怎么置办。
李建业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快点摇人，把回家的警力都摇回来。”
“派出绝大多的警力，针对江三市大型综合医院进行调查。”
“搜查黑市器官买卖，移植手术。”
“通知内勤，针对死者如何搭上移植手术这条线，以及对方是在什么地方移植做出调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
一条条警察，从市局向外冒出，开始负责各自的任务。
大街小巷上，居民看着到处行动的警车感到新奇。
这个年过的也是稀罕了，三天两头就看到警察到处乱窜 当然，除了这些命令
还有一条不算命令的命令。
这里是个别墅，第三个死者，或者说是三具尸体的现场，也就是全家惨遭灭门的案件。
造型很豪华，内部宽敞且舒适。
地板上依旧残留着尸体腐臭后所遗留下的褐色痕迹，空气中散发着浓郁腐臭。
尽管尸体已然不在，但臭味却没减少多少。
“碰碰运气吧，兴许会查出点什么。”
戴着口罩，站在客厅中，徐嚯随口说着什么。
周围是李建业赵水两人，开始随手翻找起来。
这里是个别墅，整体装修风格较暖，空间很大，警方还没细致的搜查过，毕竟时间太紧。
现场地板上还残留着未凝固的鲜血，如果在上面踩一脚，大概能留下清晰的足印，并且感到十分粘稠。
案发开始，凶手趁着一家人在外玩雪时藏了进来。
随即在对方进门时暴动，将父母二人杀害，之后则是唯一的孩子。
“老大，你说，凶手和器官的原身，是什么关系？”
三人戴着口罩，边处理案发现场边随口交流着。
“好家伙，这都六个人了”
“她就算是患有精神病也活不了啊，老大，这得是什么关系才能做到这一步？”
“儿女？还是父母？”
李建业蹲在门口，用放大镜对着血液中的脚印观察着，随口回应。
“谁知道呢。”
“也可能是老公，也有可能是恩人。”
人性很复杂。
这玩意简直就是个矛盾聚合体！
有人能为与自己无关的外人打抱不平，也有人为了钱置人于死地。
有人知恩图报，滴水之恩涌泉报之，也有人先杀恩人。
总结就是‘抽象’。
“别想当然的判断一段关系了。”
徐嚯戴着蓝色束发帽，站在古董瓶前，不断的观察。
“说不定两个人都没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是孩子还是母亲？
谁知道呢。
说实话现在他们连被移植者是男是女，年龄多大都不知道！
器官全被凶手收走了，移植记录又没登记，想无中生有查出一个器官的主人 这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想当然的判断出这是一对母子，说实话这就是惯性思维作祟了。
数不清的刑警便是因为这种思维才导致无法得到重用。
“啧，从尸体的惊恐和眼神来看，凶手在杀人前，好像和对方进行过近距离的接触。”
“对方的目标是心脏嗯，会不会有可能在杀人前，贴着他的心脏，听过一段时间的心跳声？”
赵水忽的又开口。
这个死者是最特殊的。
这也是为什么徐嚯会过来的原因。
除了心脏手术的移植困难，需要大型设备外，剩余的便是因为其表情。
表情惊恐，肌肉僵硬，很明显的不是在父母死亡后第一时间被杀害。
再加上其指缝中同样残留过部分的血肉与一根发丝
嗯，徐嚯想不出一个人瘫倒在地，如何能扯到一个站着的人的头发。
除非对方也倒了，倒在旁边，凶手是碾压式的杀人，便不会是被动瘫倒。
那只能是主动，也就是自愿倒下。
她自愿倒下能干什么？
她的目标是心脏。
联合死者那没被剖出的眼睛的瞳孔方向 凶手在杀人剖心前，很有可能将死者按倒在地，趴在胸膛上，听过一段时间的心跳。
“啧，这倒是有可能。”
李建业点了点头，“这女人估摸着已经疯了，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听儿子的心跳？
还是听丈夫的心跳？
赵水默然，随即摇头咂舌。
“啧，这大过年的难搞啊”
四例杀人事件，陈安三人或许该死，毕竟他们的创业之路，积攒钱财的时候便犯下了很多的事。
但唯有这一起最为惨烈的灭门案
其复杂性是最令人咂舌的。
父亲是靠技术吃饭，哪怕放眼整个东国也是最顶的那一批计算机人员，跟随一家公司从白手开始工作。
全程敲键盘，想犯事也没机会犯。
其妻子是个全职太太。
性格还算不错，家里有钱，父母和善，按理来说孩子成就也不该低的 可惜的是，出生的时候检测出，对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先天性啊，这玩意可比后天的要难搞的多。
为什么？
首先是刚出生便有，检测出了，你想搞也没办法搞，年龄太小扛不住手术。
所以只能等长大。
而对于病症来说，时间又是最好的养料 当长到能动手术的时候，心脏病也不是单纯动手术能解决的了了。
“可惜了，在心脏面前，人人平等。”
徐嚯随口说道。
“这类的例子不会是第一起。”
“也不会是最后一起。”
“只能等待克隆技术，又或是医学方面有较大的突破了。”
和他说的一样，这案子不会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
为什么？
因为心脏面前，人人平等！
用数据来做解释吧。
东国有多少位需要心脏移植，终末期快死的心脏病患者？
五十万。
五十万需要移植的！
一年能有多少人能手术成功？
不足千期 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在等待心脏的途中，被病痛缓缓折磨致死！
这还不算意外死亡，以及治愈的。
要是去掉这些人，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五的死亡。
最关键的是这只是终末期，而不是所有需要心脏移植的！
这玩意，哪怕你有钱用处也不大，除非违法。
器官匹配成功率在十万分之一的概率。
有可能你连续搜查一百万人，也和自己匹配不上。
除非违法。
“就像这家人一样。”
“买卖可比等待捐献要快的多。”
“这种程度的先天性心脏病，快二十岁啧，说实话活到这个年纪这已经是个挺大的奇迹了。”
“继续等待只能死。”
徐嚯略微感慨。
继续等待就是死，不想死怎么办？那就得想别的。
比如违法。
这东西的违法市场很庞大，是个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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