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吃的还是一样多的。
毕竟,一个人吃不了两个人的食物。
但每天赚的钱变多,却又确实能购买更多的粮食,能很轻松的养家糊口。
如此一来,大家的生活自然就更好了。
但这个逻辑,老朱总感觉哪里不对。
若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以前印发大量宝钞,却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呢?
那时候不是说物价飞涨,宝钞飞快贬值吗?
想到这里,老朱不由得又问道:“大家的工钱都涨了,物价不会跟着涨吗?你们手中的新钞,它还值钱吗?”
一名醉汉笑道:“那可没有。”
他摇头晃脑,一边喝酒一边说:“以前朝廷胡乱印钞,造成宝钞印出来便不值钱,废纸一张。”
“现在的新钞,可是实打实的真钱,能在大明银行换成银子,也可以去国库粮仓里面买到粮食。”
“咱们拿的工钱多了,能买到手的粮食也跟着变多,粮食并没有涨价。”
老朱眉头皱的老高,他有点想不通。
略一思索,觉得应该是国库在赔钱卖粮。
这是唯一的解释。
但这难道不会潜藏危机吗?
于是,便又问道:“那其他东西的价格?”
“还能有什么其他东西啊。”醉汉笑道:“咱老百姓,头等大事,不就是买粮吗?只要粮价没涨,便一切好说。”
“再说,其他的东西没涨啊,有不少还跌了呢。”
醉汉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以前买一把菜刀三十文,现今还是这个价。”
“以前的大鲤鱼一斤六文钱,现今也没变。”
“以前的白布一百四十文一匹,现在倒是涨到一百五十文,涨了十文。”
……
他一样样数着。
大多数物品的物价,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有极少数上涨了。
“来这酒楼里喝二两黄酒,一盘花生米,一共才八文钱,比我老家小镇的酒楼,还要便宜二文钱呢,还有,这里的酒楼,可比我老家高大上多了,哈哈哈。”
……
老朱在一旁听他说,越听越是疑惑。
此事真是奇哉怪哉了。
怎么听他算起来,只有做工的工钱涨了,其他的物价,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不合理,绝对不合理。
夜色渐深。
酒楼里喝酒的苦力们也终于一个个散去。
他们明天还要干活,不能熬夜太晚。
老朱看到掌柜的正在算账,便走了过去,不解问道:“咱在别的地方,去酒楼喝酒,少说也得三五十文钱,你这里才收八文钱,能有钱赚吗?”
申城是新城,这间酒楼的装修非常之好,不亚于金陵城很有名气的大酒楼。
虽然当了皇帝,但金陵城的大酒楼喝一碗酒要多少钱,老朱可是一清二楚的。
八文钱,连金陵城大酒楼的门都进不去。
在申城却能喝上二两酒,吃一小碟花生米,让老朱多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掌柜的一边看账本打算盘,一边笑道:“咱们做生意,就讲究一个薄利多销,赚很多钱肯定是没有的,但多少能小赚一点,够养活一家子人就行了。”
“你为何不涨价呢?”老朱反问道。
开店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
老朱可不相信,店老板是因为心地善良,才不涨价。
“周围这么多的店,又不是只有我一家。我要是涨价,客人就全跑了。”掌柜的笑道:“老人家,我看你也是做生意,跑江湖的吧。”
“现在做生意不比以前,在申城做生意也不比别的地方。”
“以前只有商户才能经商开店,价格抬高一点,也是无妨,反正不会有人来抢生意。”
“现在不行啦,太孙殿下革新制度,放开了经商的限制,谁都可以开店经商。”
“我要是价钱收贵了,别人就该将生意都抢跑了。”
“再说,如今的申城,正在四处动工修马路,盖房子,来这里的,都是卖力气的。”
“剩下的便是码头上装货卸货的苦力工人,他们也没有太多的钱,喝不起太贵的酒。”
“若是像金陵城那样卖酒,能卖给谁呢。”
“多的咱也就不说了,您自个儿琢磨去吧。”
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生意经,也算是一个“小秘密”,不会轻易透露给外人。
掌柜的能与他说这么多,已经极为不易了。
老朱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不懂太多的经济学道理,但“薄利多销”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酒楼的生意很好,来喝酒的人很多。
若是开在金陵城,恐怕就没有这么旺的人气。
“陛下,咱们明天去哪里呢?”
回到客房,吉垣打来了洗脚水,一边给老朱洗脚,一边轻声问道。
他要问好明日的行程,才好去通知蒋瓛做安排。
老朱虽然是微服出行,但毕竟是九五至尊,为了安全,锦衣卫安排了近两百人随行护驾。
可这么多人,全部挤在一起又显得人太多了,不方便行事。
也有违微服私访的初衷。
所以,后来老朱便令人员全部散开来。
只留十几个精明能干的,紧紧跟在皇帝陛下身旁。
余下的人则是乔装打扮,在四周及远处警戒。
或是派人先行一步,探明情况,将可能的危险消除。
故而需要先知晓行程。
“哪里都不去。”老朱道:“你们不是说,咱不如那‘逆孙’会治国吗?”
“这申城,就是那‘逆孙’花了大把的银子建起来的。”
“咱想好好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
“咱那‘逆孙’,到底是怎么治国的,是不是真的比咱高明。”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去,用含糊不清,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咱就不信了,咱还能看不懂他治国的方略。”
老朱是较上劲了。
之前还想着教孙子怎么治国呢。
眼下却自己竟然被孙子超过,反而成为了不会治国的那个人。
他不服气啊!
可看着申城百姓的生活,老朱又开始迷糊。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百姓的收入,莫名其妙越来越高了呢?
物价又为何没有跟着上涨呢?
不将这个问题搞清楚,老朱寝食难安。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新军是怎么用六千兵马平定草原,迫使恩克向大明投降的。
这恐怕要等回到金陵,等张辅和朱能搬师回朝,才能真正弄懂。
眼下先将申城的秘密都摸清楚。
洗完脚,老朱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他们所住的客房位于二楼。
楼板也知是何材料打造,坚硬无比,踩在上面,不似木板楼那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而是如踏在地面上的水泥地板一般无二。
窗户上皆是透明的玻璃。
刚进申城时,老朱便被这里的独特建筑风格,尤其是所用的材料深深震撼。
只不过,因为大明远征北元获胜的消息传来,因为心里纠结着自己治国水平到底行不行,故而暂时忽略了这一切。
如今再细看申城的一切,顿时又有若一个“好奇宝宝”。
“这些东西,那个‘逆孙’都是怎么想出来,怎么造出来的呢?”
老朱喃喃道:“有好宝贝也不知道孝顺一下爷爷,还偷偷瞒着咱,造出了一个新‘申城’,哼……”
他用手抚摸着透明的窗户玻璃。
其实,在金陵的时候,老朱并非没有见过此物。
只不过,在老朱看来,这种东西虽然好,但如此稀罕的宝贝,肯定造价不菲。
故而,当有人提议将皇宫里的窗户都换上透明玻璃的时候,老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怎么能如此奢靡享受呢?
太不应该了!
身为帝王,当为天下典范,做天下人的楷模,应该生活简朴。
窗户装上透明玻璃,取代原来的纸糊或布料,虽然能让房间变得更亮堂,住起来更舒服。
但要花很多钱啊。
如果将皇宫的窗户都换上玻璃,肯定是一大笔开销。
还有官员们,特别是那些勋贵功臣看到,不得有样学样,也给自家的窗户装上玻璃吗?
奢靡浪费之风,就此而起!
所以,老朱坚决不装。
然而,在申城,所有新建的房间窗户,清一色都用上了透明玻璃,顿时让老朱的心一下子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咱堂堂大明皇帝,都没有能用上的稀罕宝贝,结果民间的普通百姓倒先用上了,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老朱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此时,他早就忘了,是自己明言拒绝,甚至还说,再有敢言给皇宫窗户装玻璃者,定斩不赦。
“也不知道这玻璃究竟造价几何?”老朱默默盘算。
应该不会太贵。
要不然,也不会给申城的房屋都装上。
如此说来,皇宫的窗户,早就该换了。
“看来,有空得多去那个大明制造局转转,他们造出来好宝贝真不少。”
老朱心里想着。
他此前收到过不少关于大明制造局的情报。
也亲眼看到了大明制造局造出来的水泥,还有枪支和大炮。
但人老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就会自然而然的衰退。
若是搁在年轻的时候,老朱恐怕三天两头便往大明制造局跑了。
可而今,别人多次说起,他都兴趣寥寥,一直未曾太过关注。
今日来申城,所见所闻,给老朱带来的冲击太大,才忽然发现自己从前好像一直忽视了什么。
“制造局造的火器,真有那么厉害?不费多大的力便平定了倭国,如今又降服了北元。”老朱想起了此事,又突然问道。
“那是真厉害。”吉垣笑道:“是太孙殿下厉害,开设了制造局,才造出那般厉害的火器,那些枪支和大炮,陛下不是也见过吗?真真是威力不凡啊!”
老朱横瞪了他一眼:“你别整天就知道夸那个‘逆孙’。再这样下去,咱就把你从身边赶走,让你呆到他身边凉快去。”
吉垣忙道:“那可不行。奴婢自打跟了陛下,便没想过再去跟别人。陛下可千万别跟奴婢开这样的玩笑。”
老朱冷哼了一声,转而道:“制造局的枪支和大炮咱是见过,但咱还真没有想过,那玩意儿有这么大的威力。”
“那个‘逆孙’为制造局花了三千万两银子,看来,这钱倒是没有白花。”
他顿了顿,又道:“等咱回了金陵,要多去制造局转转,以前倒是有些小瞧了。”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事事都顾到。”吉垣笑道:“都是奴婢们的罪过,没有早些提醒陛下。”
老朱没有接他的话,目光从凝望着窗外,道:“这没有城墙的城市,也是稀罕得很啊,连宵禁都不禁,任由百姓晚上在外面活动,他就那么笃定,不会有盗匪在晚上来打家劫舍吗?”
吉垣笑道:“如今咱大明蒸蒸日上,一片欣欣向荣,倭寇盗匪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哪里会有什么人来打家劫舍啊。”
老朱没有作声,仍是看着外面。
许久,蓦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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