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感慨无比。
身为徐达之子,大明的魏国公,勋贵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朱允熥举办大明军事学院的时候,他当然也主动前去拜师了。
但凭心而论,那时候徐辉祖,对朱允熥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虽然当时的朱允熥,已经有了不小的威名。
可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而已。
给满朝勋贵和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上课,收众人为徒,怎么看都有些荒唐。
但权力运作从来如此,太孙殿下毕竟是国之储君,将来的皇帝,他要这样做,大家也只能跟着附合。
不然,就要落得曹国公李景隆那般身首异处的下场。
何况大明军事学院刚开办时,第一个带头拜师的,就是他的妹夫,燕王朱棣。
徐辉祖肯定要跟着响应。
心底里的那点念头,只能深藏不露。
也是在大明军事学院,徐辉祖第一次见识了新式枪支,大炮,立即被深深的震撼。
太孙殿下能发明这等神物,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
接下来的讲课,徐辉祖才开始认真听讲。
因为新军从未上过战场,大明制造局所造出来的枪支,大炮亦是如此。
虽然太孙殿下所讲的内容,战术战法,听上去很有道理,头头是道,可还是难逃“纸上谈兵”的嫌疑。
学员中虽不乏宿将,可大家毕竟没有带领装备了枪支大炮的新式军队打过仗,也无从判断。
一直到太孙殿下率大明海军出征,一举荡平困扰东南沿海多年的倭寇,又平定倭国。
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新军的战力和新型武器的威力,才让众人心服口服。
徐辉祖认真分析了荡倭寇之战,收台湾之战,以及平倭寇之战的战术战法。
一方面为新式武器,枪支大炮的威力所震撼。
另一方面,又对朱允熥出神入化的指挥艺术,惊叹不已。
太孙殿下,已然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军神”。
恐怕即令是兵仙再世,在新式武器,枪支大炮的加成下,也难与太孙殿下一较高低。
再后来,张辅,朱能远征漠北,平定北元之战,又一次证实了他的想法。
虽然是张辅,朱能率兵作战,但谁都知道,所有的战略战法,都是朱允熥亲自制定。
张辅,朱能若真有能率军随意荡平北元的能力,早在燕王朱棣麾下时,就已经荡平了,又何至于等到今天呢?
也只有统率装备了新式武器,严格训练出来的新军,按照朱允熥制定的战术战法,才能创造那等战争奇迹。
将大明的心腹大患北元一战而定。
至此,徐辉祖又怎么还敢轻视朱允熥所著的兵书呢?
这段日子,他日日苦读不息。
越是深读,越是能深刻感受到其中的不凡。
无论是《战争论》,还是《十大军事原则》,都堪称军事指挥的瑰宝。
能写出这等书籍的人,该是孙武那般的“兵圣”。
无论是对战争理解,战争与政治的关系,还是军事指挥艺术本身,都已达出神入化之境。
徐辉祖甚至感到,书中的内容,隐隐已触及屠龙之术。
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书籍,竟然出自一名年岁不大的少年之手。
所谓“旷世奇才”,也莫过如此吧。
也怪不得徐辉祖感叹。
徐妙锦轻轻点头。
“姐姐也在信中说,太孙殿下之能,旷古绝今,且他胸怀广阔,不会随意杀戮,将来必为一代明君。”
“我徐家只有牢牢抱住他的大腿,才能屹立不倒,保住父亲大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挣下的这份家业。”
“我这些时日整天在外奔波,不正是为了此事吗?”
“大哥,你也莫要整天宅在家里,还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
“那郑国公常茂乃是太孙殿下的舅舅,平素里又喜爱结交勋贵。”
“从前父亲大人在世时,咱们徐家与常家便素来交好。”
“你也该出去与他走动走动。”
“眼下到处皆传言朝廷要撤藩出海,勋贵子弟当中更早已传遍,说是太孙殿下在常家饮酒时当众所言。”
“可我徐家的消息,竟然远落后于人。”
她言语之中,不无抱怨之意。
徐家是顶级勋贵,按理说,应该早早提前得到消息。
可实际情况却是,很多侯爵之家,甚至是一些没有爵位的富商都听到了风声,还前来向徐家打探消息真实与否,徐妙锦才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相关的内容。
这种事若传到外面,外人恐怕都要以为他们徐家失势了。
勋贵世家,也是要靠面子撑的。
虽然徐达领兵多年,在军中根基深厚,可那不是能轻易动用的人脉关系。
在朝中做官,大部分人,都是见风使舵。
很多勋贵讲排场,并不是真的喜欢撒钱充门面,而是处在其中,身不由己。
如果没有表面上的排场,弄得太寒酸,别人就得琢磨你家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从前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也会立即蠢蠢欲动,甚至趁机而入。
本来与你交情不错,平日里互相守候,互相支持的官员,则会因此而迟疑。
官场便是如此。
见你混得风生水起,人人皆前来巴结。
若是你不如意,落了难,那大家就会避而远之。
墙倒众人推。
徐妙锦正是基于这样的担心,才出言提醒。
徐辉祖摇了摇头,左右望了望,知道院子里再无外人,不可能被人偷听,方道:“太孙殿下虽不如皇帝陛下那般疑心重,对权力之道,却并不弱于皇帝陛下半分。”
“他只所以放着勋贵武将不用,而大量启用新人,培养新军将领,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勋贵,在军中的根基太深。”
“从前大家一起打天下,一起冲锋陷阵,刀山火海一起闯,有过命的交情。”
“这在打天下的时候,当然是好事。”
“那时候,天下未平,需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才能打出一个太平天下,打出一座大明江山。”
“可如今天下已定,四海升平,不患外忧而患内乱。”
“我们这些勋贵,若还像从前那般,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讲兄弟义气,大家同进共退,那上位者又如何驾驭我们这些人呢?”
“即令太孙殿下心地仁慈,不杀我们,不做那兔死狗烹之事,也只能将我们全部闲置,弃之不用。”
“我不与他们交往,正是为了保持距离,唯其如此,才有望能在有朝一日,被太孙殿下启用。”
他顿了顿,又苦笑道:“何况那常茂的为人,在京城里也是极有名的。”
“也亏得如今是太孙殿下掌权,他平白赚了一个舅舅的身份,才能如此逍遥自在。”
“倘若当初的储君之争,是另一人胜出。那依我之见,常家有常茂这等不肖子孙,取祸之日不远矣。”
“大家皆知我的脾气秉性,若我刻意去与常茂交好,便都知道所求为何了。”
“太孙殿下是何等精明之人?又岂能瞒得过他。”
“不要没落得好,反而给徐家带来了大麻烦。”
他这番话,说得相当直白大胆。
连老朱疑心重这样的内容,都说了出来。
也只有兄妹俩人在无旁人时的私下交谈,才敢这般毫无顾忌的评论。
徐妙锦对徐辉祖的见解,并不反驳,笑道:“大哥,你心中有数就好。”
“不过,此番各勋贵家都在积极筹备银两,购买船舶,只待朝廷禁令一开,就要组建雇佣军团出海。”
“我想太孙殿下在这上面不会骗人,出海固然风险不小,但收获亦是极高。”
“尤其是前期出海的家族,多半会赚得盆满钵满,我徐家真不跟上吗?”
徐辉祖道:“此事是太孙殿下大力推动,我徐家当然要响应。”
“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将徐家所有的田地都出售给朝廷了。”
“不过,购买船舶,组建雇佣军出海一事,倒是不能急在一时。”
徐辉祖分析道:“前期出海,大家都不熟悉,少不得要彼此联络,彼此抱团,互为倚仗。”
“这样一来,大家的联系必然变密切,又难免引来猜忌。”
“我徐家不必参与其中。”
“虽然太孙殿下说海外蛮荒之地,几百人的雇佣兵足以征战一方,但还是需要朝廷的军队,作为后盾的。”
“成为大明海军的统率之将,才是你哥哥我想要谋的职位。”
“区区几百人的雇佣兵团,又算得了什么?”
“海外之地的收益再高,也比不过太孙殿下的信任与重用。”
徐妙锦嘻嘻笑道:“我知道大哥胸怀壮志,不甘心在家里终老。”
“小妹我也是外出奔波,为徐家谋得更多的安身立足之本。”
徐辉祖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摇头道:“你整日在府里演爱慕太孙殿下的戏,将丫鬟和下人都骗了过去,还嫌不够吗?”
“如今又要拿我的婚事去折腾。”
“那顾盼君真如你所说,是道衍大师和杨先生安排的人?”
“无凭无据,你就敢那般确定?万一你的猜错了,可就悔之晚矣!”
徐妙锦美眸微转,格格笑道:“我那也不全是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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