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
白日热闹的村庄变得安静。
林氏分了小半盆糖炒栗子,让崔景文一块拿给于氏。
小六吃得有些撑,听说大哥要出门,像条小尾巴跟着一块去了。
趁小六不在,崔昭昭买了一百五十升的水,灶台上的铁锅一次能烧三十多升水,正好够一人洗一次澡。
顺便买了块普通肥皂,切成小块。
锅里水刚热,崔景文领着小六回来,手里拿着两块菜饼子。
见到菜饼子林氏就想到了大概,于氏恐怕不好意思收,又没法拒绝,就拿了饼子做人情。
林氏指挥道:“你去把木盆拿进来,放到里屋。”
一家人排着队,小六交给崔景文,林氏和崔昭昭最后,一直洗到了月亮高悬。
将最后一盆水偷偷泼到外面,进了屋崔景文甩甩手腕,小声嘟囔道:“真奇怪,这肥皂味道竟然和前世用的一模一样。”
崔昭昭拿着扫帚收拾地上的水,突然想起来,老哥好像还不知道商场的存在。
晨起鸡鸣。
下河村日复一日的劳作开始。
东屋只有一间炕屋,林氏与崔昭昭睡着炕头,崔景文与小六在炕尾。
洗过澡浑身都透着舒适,虽然草席硌的骨头疼,但崔昭昭还是沉沉的睡了一整夜。
半梦半醒间,感觉手臂被压得没有知觉,睁开眼,小六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炕头,枕着她的胳膊睡得香甜。
崔景文见她醒了,没精打采打了招呼。
崔昭昭轻轻的将胳膊抽出来,下炕穿好鞋。
“昨晚没睡好吗?”
崔景文怨气冲天:“他睡觉不老实,半夜啃我手!”
还踢被子,闹得他一整夜都没睡好!
崔昭昭同情的拍了拍大哥,安慰道:“先忍忍,以后咱们盖了房子就好了。”
崔景文憋屈的吃下崔昭昭画的饼。
等盖了新房子,让这臭小子自己睡一个屋,再也别来折磨他了!
里正家在村子中间,门口是一块平地,平地中间矗立着一块黑黢黢的大石,依着石头旁是一棵大槐树。
村里老人讲,先有这块黑石才有的下河村,这块石头不是凡石,是从天上来的神石,每天摸一摸,能庇佑下河村人寿年丰。
后来不知道几百年前,神石旁又栽了一棵槐树。
大槐树就扎根在土里,与神石相伴,见证了下河村一代又一代。
春来暑往,大槐树尽职的为村人遮阴乘凉,神石也无声守护着村子,村子里发生大事小情,也都来这里聚集。
里正一大早就在树底支起棚子,时不时看一眼村口大道。
林氏和于氏早就到了,棚子下支着两口大锅,一大口袋粮靠在锅旁。
一同来帮厨的还有另外三人,秦寡妇竟也在其中,一块浅紫棉布将头发裹起,两缕碎发垂下,分外柔弱。
于氏暗暗气恼,大锅饭多多少少会有剩余,而剩下的饭菜都会分给帮厨的人,里正叔心怀怜悯,这种肥差都会安排给孤寡妇人。
就像同来帮厨的杏花,她爹常年卧床,她娘不堪重负扔下一家子跑了,十几岁的年纪就要种地养家。
再看秦寡妇,打扮得花枝招展,哪有干活的样子。
林氏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秦寡妇肤色原本就泛黄,紫色更添了几分土气,不好看。
村子里大半的人来了,人声吵闹。
县里派来的马车上只下来三个人,里正往他们身后望了望,小心问道:“敢问官爷,其他人什么时候到?”
为首的中年男人没说话,一旁的人呵斥道:“大胆!县令让裴师爷过来,已是对下河村格外优待,不要得寸进尺。”
里正躬身擦着冷汗,身后的村人更是大气不敢喘,连里正都不敢得罪的人,更别说他们了。
裴师爷伸手把里正扶起来:“县令也是心怀百姓,只是受灾的不止有下河村,最近又山匪横行,县里实在抽调不出人手。”
“县令的意思是由下河村出人,裴某略通一点风水之学,从旁指点,定能为下河村打出新井。”
里正忙不迭点头,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壮劳力,正好人都在这,开口就先点了崔成良。
又点了十余名汉子,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裴师爷去选新井位置。
大槐树下瞬间变得冷清。
帮厨的人也开始忙碌,秦寡妇抢了摘菜的活,拉着另一个帮厨的妇人,坐在树荫下不紧不慢得处理清晨刚从山上采摘的蘑菇。
水桶里的水被秦寡妇用了,杏花张了张嘴:“要不,我先去打水,将米泡上吧。”
泡过水的米一煮就烂,会省事很多。
长期营养不良,杏花瘦得像根麻杆,明明和立春一般年纪,瞧着比立春大了十岁不止。
于氏拦下杏花,把自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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