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洵怔了一下，多亏了跟莫氏合作的项目，他才能搭上这股东风翻身。
国内就是这么神奇，人跟人之间的交际圈子相交融，你拉我一把，我扶你一下，互相助益。
傅洵也听说过钟辞的大名，这人在物理行业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虽是学者，却不故作清高。他牵头研发的几个项目获得了国家专利，他的实验室里带出来的学生是各家公司的抢手人才。
钟辞热切地看着傅洵追问：“傅先生，怎么样，聊聊？”
“行啊。”
傅洵话音刚落，突然想起这样就变成傅妍落单了。
他有些抱歉地笑笑，苦恼着要怎么安置傅妍。
钟辞看着傅妍说：“妹妹一起来聊聊，说不定有适合你的项目。来来来，赚钱不分男女。”
傅洵和傅妍都被他逗乐，觉得他这人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不会让人觉得冒昧。
展馆一楼就有一个茶室，钟辞走在前面两步，打电话让茶室的熟人给他空一个卡座。
傅妍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黄秋菊，压低声音在傅洵耳旁说：“看看这展会多火爆，今天都第四天了，还有这么多人慕名来参观。上个月你对秋菊爱理不理，这个月她让你高攀不起。”
傅洵：“我什么时候对她爱理不理？”
明明是黄秋菊对他不爱搭理。
傅妍叹气道：“我想了想，好像你俩确实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你喜欢玩软件，她爱搞化妆，平时你们也没有什么共同爱好。”
傅洵也叹气：“妍妍，如果到了尴尬那一步，估计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和谐的情景了。咱们几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算了吧。”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像被风吹散在空气里。
傅妍听得脸色一凝，心里也有些难过。
傅洵是怕万一跟黄秋菊成不了，他跟李南照好不容易维持的和谐也会随之消失吗？
其实他对李南照，一直都很愧疚吧？
傅妍小声道：“好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也许将来他会遇到更合适的人，也许他跟黄秋菊的缘分就在下一个转角，谁知道呢？
傅洵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再说什么。
钟辞定好茶室的位子后，就给唐昭昭打电话，说自己跟朋友要去茶室，如果她一会儿要回去就喊他。
唐昭昭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断然拒绝：“不行！我把你带出来，就得把你安全送回去。”
三人落座后，服务员上了茶水，钟辞烧水泡茶。
两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傅妍听不懂他们聊的话题，便垂着头在一旁玩手机。
一会儿钟辞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按下接听，随后答道：“在展馆，你直接过来。”
傅洵疑惑地看他一眼，钟辞笑道：“是我的熟人，他是律师，你那个姓程的朋友也是他的客户，大家都认识的。将来你要是有法律方面的需求，可以找他。”
傅洵了然地笑笑：“是辛玉堂律师？”
钟辞点头：“你也认识他？”
“听过他的大名。”
傅洵又叹气：“能让程中谋甘愿花钱请动的律师，我可能有需要也请不起。”
钟辞被逗得笑出声来：“傅先生说笑了。”
临近傍晚时，两批人碰面，钟辞索性说大家难得相聚，不如一起吃个饭？
李南照早就想找个机会请钟辞吃饭，答谢他给自己和项目组牵线，现在就有这机会，她自然是第一个赞成。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多交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走，都是出来混的，这些人际关系没准儿哪天能用上。
一伙人转移阵地到附近的酒楼开了包间，又是一番互相介绍和寒暄。
傅洵继续跟钟辞聊天，律师辛玉堂赶过来包间，率先跟程中谋问好。
他又拍了拍钟辞的肩，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他坐到程中谋左手边的空位上。
程中谋开口问辛玉堂一些工作上的进度，上次莫锐提醒他，因着媚色会所案子，他被人盯上，对方想搞他。
莫锐跟他两边合力找证据想扳倒对方，至少不能被人摁着打。现在这事已经到了尾声，他全权委托辛玉堂去办。
辛玉堂笑眯眯道：“程总真是行动派，连水都不让我喝一口就谈工作。这么拼命，难怪事业做得这么成功。”
程中谋也笑道：“你生来就在罗马，我生来就做牛做马，不拼命怎么追得上你？”
黄秋菊哪里见过这么多牛人，她安静坐在角落里用心观察他们，细细揣摩他们的言行举止。
每个人都那么优秀，她要向他们学习。
唐昭昭又凑过来跟黄秋菊聊展会上的事，两人聊得很投入。
傅妍有点懵圈，她在国外生活多年，不像傅洵这般在国内职场混过一段时间，她不太习惯这种第一次见面就能称兄道弟的热络。
大家都在凑对儿聊天，只剩下她跟李南照落单。
李南照大约是饿了，她正在埋头苦吃，积极干饭，两耳不闻窗外事。
傅妍将李南照右手边的傅洵推开，示意他换个位子，她自己则坐在李南照身旁。
坐在李南照另一边的程中谋察觉到身旁的异动，他侧头看了傅妍一眼，又回头过去跟辛玉堂聊天。
李南照也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傅妍。
她跟傅妍算不上熟悉，傅妍这个主动靠近的举动让她有点意外。
傅妍落座，李南照招呼她也吃点，还着重强调了今天的鱼胶鸡汤特别好喝。
傅妍戴上一次性手套，剥了几个大虾放进李南照的碗里。
她刚才就看到李南照瞥了大虾好几眼，大概是不好意思上手剥，才没有吃。
李南照愣了一下，笑道：“谢谢。”
傅妍对李南照的感觉很复杂，当年李南照突然闯进她生命里，把她的生活搅弄得稀巴烂。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的存在就是错。
她惶恐无助，却连表达恐惧的权利都没有。只因为她前面十五年过得比李南照好，旁人就认为是她占了便宜，觉得她不配有情绪有想法。
后来长达十二年里，她被父母用养育之恩要挟控制，表面风光，内里煎熬，她也不知道该恨谁。
很多个深夜里，她难以入眠，想象着如果当年李南照没有被父母送回去小山村里，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也想象着如果她跟李南照各归各位，大概她会过得更惨，因为她没有一个疼爱她的外婆。
如今她终于逃出生天，过往种种尘埃落定，她看到李南照过得幸福，有家有事业有爱情，她由衷为她高兴。
看着李南照，她就觉得自己在那段婚姻里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了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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