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的双手十个手指头,五个都包扎了白布,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陛下。”章天爱轻声细语,手中紧握着那未完成的荷包,欲藏还露,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这是何意?手怎至如此境地?”慕容硕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所及,是那些缠绕的绷带。
章天爱欲言又止,唇齿间仿佛含着千言万语,却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慕容硕见状,索性亲自揭开了那层层的遮掩,只见指尖红肿,伤痕累累,他的心猛地一紧,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是何苦?”他的话语中带着责备,更多的是不解,“为何为了区区一个荷包,将自己伤成这样?”
章天爱再次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蚋:“只是想亲手为陛下绣一个荷包,略表心意。”
“朕何需你如此牺牲?”慕容硕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但更多的是心疼,“抬头,看着朕!”
章天爱缓缓抬头,目光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轻轻落在地面。
“朕真的缺你这一针一线吗?”他追问,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章天爱心头一暖,却也有些委屈,她本欲解释,却见他已将那受伤的手指轻轻含在唇边,温柔地抚慰。
“还疼吗?这样可好些了?”他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让章天爱瞬间面颊绯红,想要抽回手,却又贪恋这份难得的温情。
“不,不疼了。”她低声回应,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也带着笑意。
慕容硕松开了她的手,仔细端详着那红肿的指尖,眉头紧锁:“还是得上药,上次手心已伤,这次又是手指,你怎的如此不小心?”
说罢,他似要唤人前来,章天爱却连忙阻止,将手藏于身后,强颜欢笑道:“真的无碍,过几日便好。倒是这荷包,陛下可还喜欢?”
慕容硕的目光再次被那荷包吸引,墨竹苍劲,底色沉稳,绣工虽非顶尖,却饱含深情,他轻轻点头:“嗯,收下了。”
这一刻,殿内的争执化为了无言的温情,两颗心在不经意间又靠近了几分。
她究竟何时悄然编织了这枚荷包?
“皇上,臣妾已许久未动针线,此番突然拾起,唯恐技艺生疏,望皇上莫要嫌弃才好。”章天爱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与自我否定。
实则,她自始便未打算将荷包绣得繁复华丽。
半日时光,怎够雕琢出惊世之作?简简单单,几竿翠竹,清雅脱俗,岂不更佳?
见他神色并无不悦,她心中稍安,却又添一语:“若皇上对这荷包不甚满意,随意处置便是。”
“随意处置?你怎知朕心意如何?单凭你一番心意,朕自会佩戴。”慕容硕言罢,轻轻将荷包收入怀中。
章天爱闻言,心头一松,目光低垂:“皇上,臣妾身子已渐愈,不知可否再为皇上烹制膳食或于佛前祈福?”
“你—— ”慕容硕本欲言笑,却因她后续的话语而神色微变,猛然拉她近身,直视其眸,“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臣妾在盘算什么?”章天爱被他这一拉,心中惊起涟漪,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她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你心里所想,直言便是。”慕容硕再次催促。
章天爱轻轻摇头,声音细若游丝:“皇上,臣妾并未多想。”
慕容硕闻言,松开了手,转而按住她的肩膀:“莫再提那日之事!”
章天爱眼眶微红,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皇上此行不过短暂祈福,终将回归紫禁城,皇后、贵妃皆是贤淑之人,与皇上才是天作之合,臣妾不过一介微末,又能如何?”
言下之意,尽是对未来的无奈与自怜。
“你这是在吃醋吗?”慕容硕直接挑破了那层薄纱。
章天爱连忙否认,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臣妾不敢!”
“既如此,便无需多言!”慕容硕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悦。
“臣妾只愿一切如旧,过往云烟,随风而散。臣妾愿继续为皇上烹羹煮汤,尽心侍奉,同时赎清自身罪孽,皇上亦是,忘却前尘,可好”章天爱的话语中充满了祈愿与恳求。
“与皇上的那段时光,我深感圆满,内心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章天爱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既满足又卑微的复杂情绪,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弱与顺从。
“满足?你竟奢望时光能倒流,重回往昔?”慕容硕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遏制的愤怒,他难以置信,这女子竟还抱有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的思绪真是如同野草般杂乱无章!”他怒斥道,她为何总是提及那无法挽回的过去?
“重回过去?那不过是镜花水月,你我都无法触及。”慕容硕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
章天爱欲语还休,眼眶泛红,正欲开口,却被慕容硕冷冷打断:“别再提那些无法实现之事!”
“我们的路,注定无法长久并行。”章天爱轻声叹息,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决绝。
“你莫非还想随我入宫?”慕容硕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紧紧盯着她。
“皇上,臣妾怎敢有此非分之想,实乃万万不敢。”章天爱慌忙否认,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无需多言。”慕容硕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我心知肚明,我如何能带你回宫?以何名目?以何身份?”
章天爱低下头,声音哽咽:“臣妾自知分寸,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慕容硕见状,欲言又止,终是挥了挥手,转身离去,留下章天爱一人独自面对满室的寂寥。
她缓缓擦干泪水,强忍悲痛,走出房间。
安公公与春梅在外等候,满脸关切。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慰他们自己无恙,随后打发春梅离去。
回到房中,章天爱强作镇定,对春梅吩咐道:“收拾一下,我们搬回后面的院子去。”
她再次拭去眼角的泪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强。
春梅面露疑惑:“姑娘,您和皇上是不是发生了争执?奴婢听得出陛下离开时心情不佳,您也眼眶泛红。”
“不过是些琐事,争执一番也无妨。”章天爱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可那是皇上啊 ”春梅仍是不解,又问道,“而且,姑娘为何要搬回后面的院子?”
“傻丫头,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我既然已无大碍,自当回归本位。而且,给彼此一些空间,或许皇上能更清楚地思考我们的关系。”章天爱解释道。
春梅闻言,虽仍有疑惑,却也觉得姑娘言之有理,便不再多问,开始着手准备搬家的事宜。
章天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随他心意去折腾吧,我所求甚多,且已坦然展露心迹,唯有如此,方能如愿以偿。”
春梅闻言,心中暗自惊讶,却未曾流露分毫,而今小姐竟已洞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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