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浔是在宫中长大的，对此见怪不怪，他们这样见风使舵，才是正常的。
“起罢。”
而后看向站在最边上的孙礼。
“岷县县令已故，当下正是用人之际，岷县县衙不可群龙无首，孙大人便暂时接替梁清风的位置。”
赫连浔平静的目光，落在孙礼的身上，仿佛有千斤重。
孙礼心下一惊，脚下不稳。
赫连浔一口一个大人，但实际上是贬了他的官！
赫连浔伸手虚扶了孙礼一下，低声在他耳边扔下一句话。
“毕竟你们很熟。”
这句话险些吓破了孙礼的胆，他急忙表忠心。
“微臣跟随殿下来此，定然为殿下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
赫连浔嘴角微扬，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若孙大人食言，孤会许你肝脑涂地。”
赫连浔迈步离开，孙礼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仿佛他已经被太子看穿了，看透了，只要他稍微动作，梁知县就是他的下场……
赫连浔进入内堂，炽阳走进来禀报。
“殿下，张氏人找到了，只是……怕是活不成了。”
梁知县把张氏身体里的血，放了大半，张氏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易。
这结果，赫连浔有所预见，沉声道，“趁她尚有一息，把她的孩儿带来与她相见。”
赫连浔叫人给张氏整理了仪容，让她看起来不像个将死之人。
张氏的儿子喝了疏影调制的解药，神智也恢复了清明。
一路上都怯生生的见人就躲，但看到躺在床上的张氏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娘！”
张氏看到儿子，泪眼婆娑，却不允许它们有任何一滴落下来。
她好像喊一声她儿的名字，可她已经被拔了舌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张氏伸出手来，摸了摸儿子的头。
在儿子的手心，颤抖着写下三个字。
儿子盯着手心发愣，“娘？你怎么不说话？第一个字儿不认得。”
可张氏却已经永远的，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赫连浔的心像是被搓刀磨了一下。
他唤了那小男孩一声，“那个字，念‘活’。”
张氏写的是：“活下去”。
这是乱世灾年里，她对儿子唯一的期许。
男孩点点头，却心思却不在这，仰头问赫连浔，“大哥哥，我娘为什么不理我？”
赫连浔耐心的开口，“她累了，倦了，要好好休息。我派人带你下去休息，你娘把你交给了我，以后你要离开岷县，去很远的地方学习。”
男孩还是点点头，却转身窝在张氏床边，小小一团，一动不动。
赫连浔以为他没有听懂，便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孩从衣服里，摸出半个有些发霉的馒头。
“这是我省下的馒头，我等娘睡醒，把这个给她吃，逃难时她总是吃土，吃草，一定很饿了。”
赫连浔深吸一口气，叫人端来一盘白面馒头。
“你走吧，我会把这些都给你娘。”
男孩看到香喷喷的白面馒头，舔了舔嘴唇，把发霉的馒头塞进衣服里。
跪下朝着张氏磕了三个头，又对赫连浔磕了三个头。
童稚的声音脆生生的，“谢谢大哥哥，您是好人。”
赫连浔琢磨着小男孩的话，好人……别人对他的评价，终于不是废人了……
小男孩带走了之后，炽阳进来了。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人，这个人浑身湿透，满身鞭痕。
要是孙礼见到了这个人，一定会吓得原地升天。
他竟然是已经被河神收走的梁县令！
“殿下！殿下饶命！”
梁知县没想到自己被人扔进水里之后，还能再捞出来。
“我这么做都是宣王指使的！您留着我的命，还有大用的！宣王的计划我都知道！”
梁清风为了让自己活下来，也是拼尽了全力。
但赫连浔把他捞上来，并不是想要听他说这些的。
“炽阳，拔了他的舌头。”
梁清风以为自己是耳朵进水了，听错了。
赫连浔辛辛苦苦的把他拉上来竟然是为了折磨他？
“殿下！别！我真的知道……啊啊！啊！”
“你不是喜欢献祭吗，今日便把你献祭给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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