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万籁寂静
李传真倏然睁开双眼,她面无表情的掀开被子,坐起身。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人。
她赤脚站在冰冷的地上,幽暗的目光静静扫视整个房间。
这是耶诃的房间,她有印象。
现在她的记忆依然有些不完整,白天的时候,圣禄来过,还问她是谁。
她和圣禄说自己是泽真,倒也没有骗她。
至少现在的她有一大部分是曾经的泽真。
泽真这个主人格实在太弱了,为了更好的适应这个新世界,泽安在暴怒之下彻底杀死了主人格。
本来泽安在吸收了泽真这个主人格之后,想要合二为一,彻底成为一个完整的李传真。
但是泽安的记忆实在太过痛苦,泽真完全接受不了,人格融合的过程以失败告终。
泽安深知自己的癫狂,她无法很好的控制情绪,她是不能成为主人格的。
强行占据主导权,只会让李传真走向灭亡。
所以泽安依然要承受大部分的痛苦回忆,不然的话,李传真的整个精神世界都会崩塌。
在最后时刻,泽安别无选择,她只能再次重新分裂制造出一个更完美的主人格。
让这个新分裂的泽真接受她的部分痛苦的记忆,又不至于完全崩溃。
这是一个整合了两个人格情绪的全新人格。是一个感同身受过泽安痛苦情绪的李传真。
她终于切身体会了另一个人格的所思所想,明白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泽安的爱恨,不甘和愤怒
泽真的委屈,无奈和渴望
两个人格的情绪也都是她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体悟。
新人格的诞生意味着,李慕终于了结了她重生之后的悲剧,
在她和这个世界的反复抗衡中,她最终选择杀死过去的自己,与新世界和解。
此时,李传真只觉得腹中饥饿,喉咙肿痛,干涩。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一个苹果。
然后像个幽魂一般,来到窗前。
窗边,月光从窗户透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
李传真脱下身上的衣服,赤身裸体的跪坐在冰冷刺骨的地上。
乌黑如绸缎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她白皙如玉的美丽身体上,她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肋下,那里,一个狰狞的羊角恶犬纹身显得十分突兀邪恶。
她仰起头,月光加持下,周身开始冒起腾腾雾气,房间里渐渐被雾气弥漫,充斥,逐渐看不清她的身影。
李传真拿起手中红艳的苹果,异于常人的尖锐虎牙深深的扎进果肉之中。
李传真跪坐在地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用力挤压苹果,手中的果肉被她巨大的力量挤出汁水,冰凉沁甜的汁液流进干涩的喉咙。
清甜的汁液拯救了一个仿佛刚从沙漠中走出的流浪旅人。
她的喉头滚动,更多的汁水顺着她修长优美的脖颈流淌下来,一直没入她的胸口,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闪耀的波光。
鲜红饱满的苹果渐渐变得干瘪糜烂,李传真原本瘦削扁平的身体慢慢显出本来的曲线。
无论爱恨,两个融合的人格,诞生的全新的她,所有的她,内心深处,从始至终都只想着一个人。
“小福”
黑暗中,李传真呢喃着陆清韫的名字。
李传真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其中蕴藏着一条璀璨星河。
她的面容渐渐恢复成正常的本来模样,被她捏成肉泥的苹果顺着她松开的手指掉落在地上。
李传真在耶诃的衣柜中随意拿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春寒料峭的冷意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待房中的雾气消散,她的身体也已经完全复原如初,显出原本的妖娆模样。
虽然还是李传真的五官,但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耶诃”
她悄无声息的推开门,走到屋外,伸出手,微微闭上眼睛,无名风动,微微卷起她的长发。
四周的自然之力向她不断汇聚,身体的五感变得敏锐,城主府各处的一草一木,细微的声响都在她的感知之中。
她重新睁开双眼,无奈的嘟囔道:“这么晚了,高手都不用睡觉的么”
城主府中果然高手如云,看来不能在此处修炼了。
她原地一个纵身,身形突兀的消失在原地,不知去了哪个方向
李传真刚一离开,一个人影便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站在她刚才消失的地方。
耶诃仰头看着那道婀娜身影离去的方向,心中惊诧莫名,低声道:“世上竟有如此神鬼莫测的易貌换形之术么?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李传真在黑夜中御风奔行,清冷的长街上空无一人。
李传真一人在街巷瓦舍间腾挪辗转,轻盈如风。
出来的匆忙,她只随意插上一支玉簪,发间有些凌乱也不在意,任其散落,迎风舞动。
玄色的长袍领袖宽大,只是随意松垮的披在身上,衣袂飘飘,只有一根不知她从何处扯来的布条束缚着腰身,奔走跳跃之间,随风舞动,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夜色深沉,秩序之城宛如一只沉睡的巨兽,街边的店铺大多都已紧闭门户。
李传真找了许久,才在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找到一家尚未打烊的酒家。
上古国当真是个奇怪的国家,混乱之城律法松散,几乎无人管束,却有着十分严厉的宵禁。而秩序之城规矩甚多,律法严苛,却并无宵禁,夜晚也会有店家开店营生。
她推门而入,虽是深夜,店中依然有三三两两的上古男子聚在一处吃酒闲谈,划拳弄盏。
李传真的到来,顿时让店中原本有些嘈杂的说话声为之一静。
一名满脸酡红醉意的身高足有两米五的高大男子,正醉醺醺的在和店家结账,准备离去。
他刚付完钱币,转头便见一名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女郎朝着自己款款走来,他眼睛瞪得老大,十分的醉意这一下立刻散了七分。
那美妙女郎与他擦身而过,淡不可闻的冷香略过鼻间,直让他以为自己还醉在梦中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
李传真朝那傻呆住的店家问道:“此处可有度数高些的美酒么?越高越好。”
“店家?店家……”
李传真连问了几声,那店家才忙回道:“噢,噢,有的,有的,只是,价格稍贵些……”
李传真点点头,摸摸自己身上的衣兜。
糟糕,没带钱……
她是临时起意,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币。
可是来都来了,她也懒得再跑回去一趟,想了想,她指尖发力,抠下随身携带的匕首刀柄上镶嵌的一块宝石。
递与店家道:“我出来的匆忙,没带钱币,你看可能用此物相抵么?”
李传真见店家有些为难的模样,又掏出一块腰牌,说道:“我当差的地方离此不远,你若是怕我赖账,明日可拿着腰牌去上面写的地方寻我拿钱,我也会另有赏钱与你,还请行个方便,如何?”
那店家正要拿起腰牌细看,刚刚正要结账离去的醉酒男子,他先是急走两步,拦住店家,说道:“且慢,店主,这位女郎的酒钱,且记我账上,我来结与你,免得麻烦。”
说罢,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钱币堆在桌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李传真,客气的说道:“区区酒钱而已,小事一桩,何须如此费劲,店主太不晓事了些。
这出门在外,总有不便之处,女郎你可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哥哥我说,我都出了……”
李传真还未来得及回绝,说话间又有好几名高大的上古男子围了过来。
纷纷慷慨解囊,尽皆争抢着要为女郎付这酒钱。
李传真只能催促店家赶紧给她拿酒,又留下腰牌,匆忙拿上美酒,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那些醉汉还想追出门,与美人结识一番,只可惜,他们追出门后只有凉爽的夜风拂面,不见美人。
那第一个见到李传真的男子懊恼的一跺脚,又回身怒瞪那几个方才和他争抢的男子几眼。
然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又急忙跑回店中,对那店主说道:“店主,快将那女郎方才给你的腰牌拿我瞧瞧,我只要看上一眼就行,这些钱都是你的,快些快些……”
其他醉汉也是眼前一亮,纷纷围上前来,问那店家讨要腰牌。
那店家被财帛迷了心窍,他刚拿出腰牌,一只大手便将腰牌抢了过去,众人还没看清腰牌上的字,转头就要怒骂那个夺腰牌之人,却没看清来人样貌,那人便已经溜走了,一帮醉汉纷纷叫骂起来,只有店家手中拿着几枚金灿灿的钱币,眉开眼笑。
耶诃蹲在屋顶,手中拿着李传真的腰牌,生气的抱怨道:“居然就这么随便拿我给她的腰牌换酒喝,真是气死我了……”
嘴上抱怨着,她还是身不由己的又继续追踪李传真的身影而去,才耽误了一会儿,她就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再不找就要跟丢了……
李传真拎着酒,尽往偏僻无人的郊外而去,一直找到一处杂草丛生,四野无人的小湖泊边,这才停下。
也不理会一直在身后跟着她的那人,她仰头看看半空中的皎洁如银盘的硕大圆月,又扭头四下欣赏了一下湖边美景,有几分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错,此处还算隐蔽,风景也好,以后可以常来。
李传真轻扯腰带,长袍从她的肩膀滑落,她褪了外袍,里面未着寸缕。
李传真直接拎着酒坛,走入湖中,她靠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一边饮酒,一边修炼,周身冒出蒙蒙白光,只是蒙蒙白雾之中还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显得有几分诡异。
耶诃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边欣赏美人沐浴,一边好奇的偷看李传真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偷摸跟过来,还以为李传真是要做什么坏事或者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结果只是出来洗澡喝酒散心的么……
她看着湖中的美人独自饮酒,心中犹豫纠结要不要现身上前同她一起喝一杯,说来,这酒也是她付钱买的,自己去和她讨要一口不过分吧?
而且,这可是能和美人一块儿月下饮酒,沐浴游湖的大好机会啊,若是错过那可就太可惜了……
就怕泽真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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