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琴流露出的已不是嫌恶,而是彻彻底底的憎恨。
那择人欲噬的凶狠目光像一柄尖刀,狠狠刺进了流月的胸膛,让她脸上的笑容凝固,抬起的纤纤细手也悬在半空,有几分坐立不安的样子。
柳清泉微微皱眉,面色露出几分不悦,上前呵斥道:“李云琴你脑子坏掉了吗,怎么跟师尊说话呢?!”
“你要是不主动站出来,我还真的差点把你忘了!”
李云琴目光一转,面色更加阴沉几分,质问道:“柳清泉你个两面小人!你就那么嫉妒白师兄比你天赋好,比你更受其他人的爱戴,遮掩你的光芒吗?!”
柳清泉被骂的莫名其妙,又考虑到李云琴刚刚复活,或许是哪里出了差错,这才强压怒火,慢慢道:“云琴,我不知你突然怎么了,但是……”
“我是傻子,我是蠢笨如猪,看不出萧仁的狼子野心,喜欢上一个卑劣天魔,那是我罪有应得,可是你呢!”
李云琴情绪激动,竟然显得有几分癫狂:“你明明比我聪明比我成熟,还从未喜欢过萧仁,只将其当做师弟,为什么你会看不出他拙劣的小心思!”
“他无数次就在你眼皮底下春秋笔法,颠倒黑白,故意将错误和责任引向白师兄,你为什么从不站出来制止!”
“柳!清!泉!”
李云琴忽然欺身上前,双手如爪子一般狠狠钳住柳清泉的手臂,咆哮道:“你不是最想当惩强扶弱,伸张正义的女侠了吗,为什么连白师兄你都不愿意去帮!”
“李云琴你疯了?!”
柳清泉微微吃痛,刚想挣脱,就听自家小师妹继续骂道:“都是混账,第三峰都是又蠢又坏的混蛋……”
李云琴踉跄后退,捂着心口垂泪,低声道:“当师尊的满口正义公理,实则只在乎自己的寻母执念,偏心偏爱,坐视好人吃亏。”
“做师姐的虚伪假善,想做扫清天下浊的女侠,结果只是享受万人追捧的风光,默许白师兄被构陷污蔑,好衬出你的优秀来,你还好意思装作无辜……”
“够了!”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响起,李云琴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都被扇出血迹,但她却笑的越发放肆。
“被我拆穿心中所想就恼羞成怒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清泉明显有了怒意,浑身都在颤抖,因为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真有那般心思,只是一直被她刻意忽略。
李云琴哈哈大笑,不退反进,又问道:“当初白师兄被迫远走他乡,好不容易避过了风头,暗中央求你亲自给师尊递一封信而已,只想解释清楚,你为何让萧仁转交?
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不和,萧仁必定会暗动手脚,陷白师兄于更艰难的境地?”
这次柳清泉是真的茫然了。
白虹离开第三峰以后,仙体觉醒实力大增,一路横扫,现在已经能参与进合体期的战斗,简直不是人能有的进步速度。
他何时这般卑微困苦过,还至于远走他乡?
“云琴,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我何时……”
“想不起来就算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记忆复苏以后,会后悔成什么样。”
李云琴面色忽然冷淡下来,只是极为漠然的瞥了一眼流月两人,随后转身就走。
而流月则早已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能修到炼虚,流月在修行方面绝不是傻子,李云琴和白虹都曾提过记忆复苏,再加上她那真假难辨,好似另一种命运走向的心魔环境,流月的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或许那段不同的记忆,真的曾在某个不同的时空上演,而自己这些人则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继承了那些记忆而已。
可哪怕她所得的记忆支离破碎,也足以窥见白虹因她们而受的委屈了。
“所以……所以虹儿他一定也有了那份记忆,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流月猛然抬头,终于想清了为何白虹突然要退出第三峰,对她们不理不睬甚至恩断义绝。
“虹儿!给师尊一个机会,师尊已经知道一切了,绝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流月心情忽然昂扬激动起来,充满了希望。
毕竟她们和白虹已经走向了另一种命运,萧仁也已经暴露真面目,不会再有离间之事发生,她也会永远信任他的虹儿!
一切都有挽救的可能!
流月向白虹处看去,结果就看见了令她一颗心沉入谷底的一幕。
——只见李云琴红着眼眶,神情极度悲伤和自责,直接跪在白虹面前痛哭流涕,似是在忏悔,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自己。
仅仅几下,李云琴的脸就被自己扇烂了。
是真的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露出森白的骨骼,对于李云琴这种爱美的女修来说,这简直比要她命还难受。
可白虹的反应却冷淡无比,只保持着礼仪般的微笑,不慌不忙的将李玉年扶了起来,道:“萧夫人何至于此,我原本还担心您为您夫君出头呢。”
“他叫我萧夫人!”
李云琴内心一颤,虽然白虹的态度和善,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却尤为明显,她眼眸低垂,似是知晓了白虹的意思。
白师兄并不原谅。
啪嗒!
豆大的泪水砸落,李云琴哽咽,却并不敢纠缠,只是鼓足了勇气看向白虹,哀求道:“白师兄,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云琴也不敢奢求……
可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你哪怕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也好过无视云琴啊!”
“我毕竟是贤伉俪的生死大敌,杀子仇人,我们不共戴天的,萧夫人何出此言?可别忘了你发过的天道誓言。”
白虹漠然转身,毫不拖泥带水,走向白露与周长老等人,将李云琴扔在原地,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娃娃,心中百般酸楚不知从何说起。
是啊,自己前世怀过萧仁的孩子,但人与天魔哪能结合,是要遭受天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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