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因这句话感到绝望。
是啊,事到如今,她还怎能回头?
不说家族人的看法,仅她以女子之身参加科举一事,已是犯了弥天大罪。
只要她还顶着盛昭宁的身份活一天,她就只能是盛家的嫡长孙,家族荣辱兴衰全部系于一身。
盛家,需要一个新科进士。
居庙堂之高,兴家族之盛。
而她,只能是盛昭宁。
是那个连夺魁首,受众人敬仰,被寄予殿试一甲问鼎厚望的,盛昭宁。
外头又下起了雨。
屋顶飞檐狻猊端坐四角,雨打雕窗,噼啪作响,泥土气并着木头里的潮湿味道钻进祠堂,烛火摇晃。
陆氏给她在地上铺好了床褥,满眼不舍的走了。
已是九月末的天,地砖冰冷,再厚的被褥也挡不住从地底透出来的寒意。
盛昭宁趴在地上,后背皮肉撕扯着疼痛。
许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久到那些刀光剑影死里求生的岁月都有些模糊了,这副身子竟也跟着倦怠起来。
只是几十下脊杖,意识便有些昏沉了。
半梦半醒间,盛昭宁又陷入到了那片湖里。
湖水冰冷刺骨,盛昭宁的双手被绑住,无法挣脱,肺腑的空气被一点点卷走,她的身体不断下沉,眼前越来越黑暗,整个人完全沉没在水中。
意识消散之际,一股强硬的力道猛地缠在腰间将她拽出。
视线极端模糊之下,盛昭宁费力睁眼去看,一张熟悉的面容一点一点展露在眼前。
居然是她。
云烟。
那个魏颐素来召在身边的琵琶女。
原来,她也是镇北王的人。
盛昭宁被救回了镇北王府。
魏承钧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她已经不想去思考云烟为何会那么恰好的出现救她,两日的时间已到,他当时抛出的选择,盛昭宁给了他答案。
于是,她被先行送至徐州。
镇北王府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认亲的过程无比顺利。她成了多年流落在外,被一个教书先生捡去,待如亲女,传授文墨,在先生故去后,孤女为求自保,重新扮为男子的盛家嫡长孙。
周灵圣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她后腰处点了同“盛昭宁”一样的月型胎记,这让盛家人完全确信了她的身份。
两年的时间里,她用晦涩的文字昼夜不分的麻痹自己,那些旧年积攒的爱恨不甘,随着两载春秋更迭,如同风过清明,席卷散去。
她终于,很少想起魏颐。
窗外雨声响了一夜。
清早,陆氏早早地就做好了饭菜,趁着无人注意,迈着碎步一路避人溜到了祠堂。
“宁儿,醒了吗?”她推门进去,一缕斜光正打在盛昭宁的身上。
被褥里的人一动不动。
陆氏以为她还未睡醒,轻手轻脚的放下了食盒,眉眼温柔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凑前瞧她,却在下一刻,身形猛然一愣。
“宁儿!”陆氏惊叫出声。
只见被褥包裹下的盛昭宁嘴唇苍白,虚汗涟涟,脸颊滚烫,全身发着高热,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陆氏急得疯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哭喊着找来了郎中。
盛昭宁被抬回观澜水榭。
郎中赶到后,连忙搭脉看诊。
陆氏盯着他搭在盛昭宁手腕上的指尖,咬了咬下唇,神色紧张。
盛元中着急询问:“如何?”
却见郎中眉心紧锁,沉默不语。
陆氏一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怎么样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郎中的手还搭在她的腕上,不停的在探,“这脉,不同寻常得很。”
陆氏心脏停跳一瞬,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如何不同了。”
郎中没有立即答话,过了半晌才收回手,低着头沉思了一会,说道:“公子的脉象杂乱无章,实在太过怪异,老夫一时也无法理清。”
那脉象时沉时浮,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似乎都移换了位置似的,让人无从入手。
“不过依当下的情形来看,公子应是外伤引起的炎症,加之寒峫入侵,热病缠身,病情不算严重,待老夫开上几副退热固气的汤药,便可好转。”
闻言,陆氏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既是为盛昭宁身体并无大碍而感到安心,又是为她的身份没有被拆穿而感到庆幸。
“多谢先生。”
盛元中亲自送郎中出了门。
祠堂的动静很快有人禀了盛老夫人。
“病了?”她夹菜的动作一顿,放下筷子。
下人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上述。
“听说是发了高热,早上大夫人发现,急匆匆的找来了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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