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霍韫年还没回来,阿梨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从弟弟口中得知姐姐已经找到了,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不似往常一贯的坚强模样,以及裴世阡往后都要坐在轮椅上了。
电话挂断,阿梨躺在软塌塌的大床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泪花朦胧。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呢。
也许可以好好构思下下一本书的写作了。
阿梨迷迷糊糊地乱想一通,就在此时,霍韫年推门而入。
霍韫年手里拿着一个纯白色的礼盒,上面用一指宽的红色彩带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阿梨只一眼便认出,这是那日陈家婚宴上温父送给新娘子的贺礼。
阿梨坐了起来,奇怪道:“这个怎么在你手上啊?”
“我还来想问你呢,陈夫人派人送来的,让我转交给你,还附赠了一句话。”
“什么话?”
霍韫年却不说话,将礼物放在一旁,躺到了床上,然后一侧身抬手将阿梨搂入怀里,牢牢抱紧,嗅着阿梨发间的清香,才觉心安。
霍韫年手不老实,阿梨直接一口咬在了他锁骨处,佯装生气道:“快说。”
霍韫年还特意清清嗓,沉声道:“她说‘当初他不愿意认我的母亲,如今我也不会将他视作我的舅父。’”
霍韫年感受到怀里的阿梨明显身体一僵,又问道:“她一句话差点把我弄糊涂了,意思是,她的母亲是岳父的姐妹吗?可是,我不曾听说过,温家还有个已经出嫁了的姑姑啊?”
“我确实有个姑姑,还是亲的,这件事情还是迟姨去世后,我从姐姐那里得知的。”
“那姑姑是被温家除名并且抹掉了一切痕迹嘛?”
“嗯嗯。”
“同我说说姑姑的故事吧。”
阿梨开始以第三视角将温家一段尘封了已经三十多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姑姑叫温绝姝,人如其名,姝色艳绝至极,她从小就被定为继承人,被家族倾力培养。成熟懂事,聪慧能干,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崔氏家族的少家主,此人是我第一个姑父。”
“后来崔氏得罪沈氏,一朝败落,崔氏与温氏不再门当户对,爷爷奶奶便毁掉了与崔氏的婚约,也因为畏惧沈氏权势答应了沈氏家主沈昭澄的求娶。姑姑从小就最有自己主见,性情倔强,宁折不弯,她在一个晚上偷了户口本从家中逃跑了,是我父亲瞒着爷爷奶奶放跑的,她和第一个姑父登记结婚后就躲了起来。”
“沈昭澄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上位的手段令人胆寒,据说他亲手逼死了两个亲叔父。为了平复沈氏的怒火,爷爷奶奶公开宣布将姑姑驱除家族,并且带着父亲亲自登门致歉。当时沈氏双亲尚在,他们和爷爷奶奶也有些许交情,他们本打算将此事作罢,但是沈昭澄给了爷爷奶奶半个月时间,提出若姑姑回来,一切好说,如果姑姑不回来,定要温氏付出代价。”
“爷爷奶奶见识到了沈昭澄的狠厉与偏执,深知他绝非姑姑的良人,所以也就不打算寻回姑姑了,反而是派父亲去给姑姑姑父送了一大笔钱和机票,告知他们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父亲一直都和姑姑有联系的。爷爷奶奶想好了怎么和沈氏交代,就说找不到姑姑了,温氏愿意拿出一半家产赔罪,但是这一切都被人告密了,爷爷的心腹早就被沈昭澄收买了。”
“爷爷奶奶低估了沈昭澄的狠毒,沈昭澄直接派亲信在一夜之间血洗温家,那晚是温家家族聚会,温家嫡系一脉十九人都在那场屠杀中惨死,父亲的姑姑姑父、叔叔叔母以及一众表亲堂亲,都在父亲眼前被枪杀。”
“爷爷奶奶有个养子,此人在温家住了四五年,是他拼死护下了父亲,并且成功将沈氏的人反杀。父亲年少的爱人,也就是王叔的妹妹,给父亲挡了一枪,死在了父亲的怀里。”
“温氏的灭门惨案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姑姑姑父闻讯也很快赶回来了,姑姑跪在爷爷奶奶灵前,三天三夜一滴水一粒饭都未进,当时她已经怀孕二月有余。”
“温氏实力大减,旁支怨恨爷爷奶奶因为姑姑误了家族,也责怪姑姑因一己之私罔顾家族,不愿意遵奉父亲为家主,一时间,温氏内斗不乱。”
“那个养子的家族很神秘,因为内斗才将幼子送往北方拜托挚友照顾,养子的兄长听说了听说了温氏惨祸很快就带了一批人赶来了温家,在他的帮助下,旁支暂时被压制住了。温氏家族的老族长也赶来了京城,他九十多岁了,在大家族中德高望重,无人敢不尊敬他,他出面扶持父亲坐上了家主之位。”
“然后按照祖训‘背弃家族者,无论男女,一百鞭刑,生死不论’,老族长命人执行了家法,姑姑受了四十九鞭,后背被抽的血肉模糊。姑父跪在一旁求情,却被老族长训斥‘汝非温家人。’是养子不顾身上的伤替姑姑担下了五十鞭。”
“姑姑被人按着跪在灵堂前和养子拜堂成了亲,姑姑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姑父也被赶出温家,他们应该再没有相见过。养子以温家女婿的身份替温家报了仇,沈家嫡系二十几人全部惨死,姑姑亲手杀了沈昭澄,后来上位的是沈家旁支,京城沈氏自此沦为三流世家。\"
“姑姑做主为父亲求娶了母亲,然后就跟随养子南下,那日姑姑一步一回首,父亲自始至终未回头。几年后,姑姑诞下一对龙凤胎,父亲派人送去贺礼,但并未亲自前去。姑姑和第二个姑父相守了十五年,姑姑在愧疚和悔恨中郁郁而终,第二个姑父也一并去了。”
“那日见到燕则姝,我便觉得有种奇特的感觉,然后又听你说了关于她的家世,我便已经猜出她的父母便是姑姑与第二个姑父。”
讲完家族往事,阿梨心里只余一片悲凉,温氏与沈氏的孽缘,真是连绵不绝。
霍韫年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惊讶之余,也对自己那个看起来一脸严肃的岳父有了更深的了解,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亲眼目睹至亲至爱惨死,唯一的姐姐也离开了,这三十多年来该有多难熬。
“父亲能看着姑姑承受那四十九鞭,十五年间未给姑姑寄去只字片语,为什么又在姑姑离世后跪在爷爷奶奶坟前咳血不止,如今又要亲自给姑姑的女儿送去新婚贺礼,我其实并不理解。”
霍韫年吻去了阿梨眼角的泪,叹息道:“也许岳父从未恨过姑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罢了,十九条人命,挚爱也为自己而死,偏偏这一切又与姐姐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当时岳父也不过十八岁,他根本无法承受,所以选择了逃避,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姑姑临走前叮嘱父亲要守好家族,或许就是这句话成了父亲的执念,所以父亲特别沉迷工作,在我少时的记忆里,他是一个很忙碌的父亲,”阿梨耸了耸鼻子,“我也是在知道这些后,才明白他为何会不过问我就答应你的求娶,他害怕悲剧重蹈覆辙,也贪慕霍家的权势。”
可是能明白,不代表可以接受。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摆在明窗里供人挑选的货物。
霍韫年不敢说话了,只顾在阿梨耳尖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见过燕则姝后,我突然想起了很多细节,其实家里许多地方都是可以看见姑姑留下的痕迹的。家中墙壁上随处可见的玫瑰花画作,右下方都有一个姝字,父亲说过都是温家先祖所做,如今想来那些应该是姑姑的作品;家中的藏书很多本里都有玫瑰花制的书签,还有的上面留有笔记,字迹娟秀,那些恐怕都是姑姑留下的;而且最明显的,其实是爷爷奶奶身旁的一座墓,碑上无一字,我们还以为是为爷爷奶奶失去的孩子立的,想来大概是父亲为姑姑立的。”
霍韫年冷不丁地插话道:“话说,你还没有带我去单独见过爷爷奶奶呢。”
“……”
“下次带你去。”
阿梨埋头在霍韫年里蹭了蹭,擦去了眼泪,后背隐约感觉霍韫年双手不老实,呵斥道:“还在医院呢,不准胡闹。”
“我已经将门关啦。”
阿梨吧唧两口亲在霍韫年脸蛋上,哄道:“等回家再说。”
霍韫年撇了撇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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