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味脑子嗡嗡的。
他上辈子是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行,以至于这辈子得了两个讨债的孙女,没一个省心的!
“老虎坝上都是大老粗,你一个姑娘家去那里做什么!”
穷人家的女儿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温饱都解决不了,谁还讲究脸面规矩?
先前李荀月在食肆帮忙,李十味虽然颇有微词,但最终没有阻止。
可是去老虎坝给一群大老爷们做饭,和在食肆招呼客人大不相同。
一来是那地方乱的狠,姑娘家安全堪忧,二来对李荀月的名誉有损,以后还有谁敢娶她!
李十味来回踱步,越走越急,“我去求知县大人!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你去干这苦差事!”
李荀月:您也没有家产可以倾啊……
她有点看不明白李老头,一面任由其他亲人伤害自己,一面又担心自己的安危。
是她不能理解的“除了我们,其他人都不可以欺负你”奇特脑回路。
“是我要去的,”她缓缓开口,又安抚地瞥了一眼焦急的肴娘,“世子指明让我去,自然会考虑到我的安危。”
至于最大的危险分子是不是他自己,那就不好说了。
“听说大坝年前就能修好了,也就是说我去两月就能回来。”
李十味还是不答应,“去两天都不行!我今晚就去徐知县家中陈情!”
好不容易昏迷睡着的徐知县打了个哆嗦。
“外祖父,放走犯人是重罪,纵其行凶更是罪加一等,”李荀月笑眯眯地摊手,“我今日没有向大人告发瑜姐姐,不代表我一直不会。”
烛光在粉团团的脸上描出一圈光晕,弯弯的眉眼像温柔的月牙般,甜到人心坎儿去。
然而李十味只觉得嘴里发苦。
他这个外孙女,看着甜美无害,实际心眼子多的快要溢出来。
每次跟她打交道,他就像一拳塞进棉花里,看着没什么伤害,谁能想到棉花里都是铁钉子呢?
苦哈哈的不只有李十味,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老饕。
第二日一早,门口乌漆漆地挤了一圈脑袋。
“李姑娘,听说你在厨艺大比中大获全胜,恭喜恭喜!”
“可不是获胜这么简单,据说知州大人只尝了一口,便为之疯狂!”
那是中了见手青的毒……
“不止不止,徐知县连日操劳得了不寐症,吃了李姑娘的菜之后,立刻酣睡入梦。李姑娘的菜不仅是珍馐美味,还是万金良药!”
那是他吓晕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我表叔的堂姐的侄孙女的三舅姥爷在徐府当差,他说钦差大人看中了李姑娘的手艺,要送她进宫当女官呢!”
那是……那是你们越传越没谱了喂!
好在人群中还有一个不忘初心的吃货,“李记何时再开门?”
嚯,正是徐六郎。
李荀月扯了扯嘴角,你大伯得罪了谢旻在家晕着呢,你倒好,只关心什么时候干饭。
“是啊是啊,什么时候开门!”
“我们也想尝尝让官爷们赞不绝口的手艺!”
“诸位,”李荀月气沉丹田,高声喊道,“我要离开两个月,暂时不能让大家一饱口福了。李记照样营业,我外祖父也有一手好厨艺,欢迎大家来品尝!”
“啊——”
人群中爆发出失落声,徐六郎的哀嚎尤其突出。
该怎么形容他的眼神呢?
在家挖了二十年野菜回头发现丈夫在京城另娶贵妻的哀怨大概就是如此吧。
“你先前答应了,事成之后请我美餐一顿!”
虽然年纪相仿,看李荀月看徐六郎,总觉得像在看得了小红花后要奖励的小朋友。
“明天来!”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承诺。
至于其他人,她才不管呢。
之前李记食肆陷入舆论风波,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生怕丢了面儿。
这食肆和食客的感情,真是脆弱得很。
唯有徐六郎,与她之间如同伯乐与千里马之间的惺惺相惜,更为坚韧。
第二日,她认认真真做了一桌子好菜来招待这位功臣。
不仅有三轮厨艺大比的菜式,还做了炸鸡、薯条和汉堡等一系列新鲜玩意儿。
徐六郎一口一个蛋挞,激动大叫,“绝了!绝了!”
他前十六年的鸡蛋都白吃了!
他对不起母鸡!
正当他要热泪盈眶之时,李荀月又呈上了一个圆溜溜的橙子。
轻轻一挑橙子的盖头,露出里边的别有洞天。
蟹黄、蟹膏和蟹肉浸润在金黄色的肉汁里,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橙香。
蟹肉鲜美,蟹黄醇厚,爽滑的橙碎又添了一层甜酸,如此丰富的口味,如此新奇的做法,当真令人欲罢不能。
徐六郎觉得,他这次为姐妹两肋插刀,值了!
哪怕会被大伯骂得狗血淋头,也值了!
想起徐知县,他的精神气突然弱了些,“这道菜能否再做一份,我送给大伯尝尝。”
还是尽量让他少骂些吧。
“徐知县醒了?”
“今早醒了,一醒就到县衙去办案了,估计都没吃几口东西。”
李荀月寻思,这案子一日不破,徐知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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