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蕊原路返回,发现宋家兄妹还在原地等她。
宋知渝刚想问她与太子谈的如何,又见林宛嬿也从琼花亭方向走来,“真是阴魂不散啊。”
穆昭蕊知她关心自己,安抚道:“偶遇而已。渝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她们与宋明绪道别后,便朝花厅走去。
荣嘉卉已换好衣裙来到花厅,与一旁的崔暄妍态度亲昵。
花厅里的才艺比拼已至尾声,郑贵妃点了谏议大夫江家小姐的《风荷图》为画中第一,江妙歌的一手丹青描绘花鸟鱼虫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她为魁首当之无愧。
江小姐落落大方地接下赏赐,礼数皆备。
江氏一族诗礼传家,其父江陈义清正刚直,直言正谏,备受圣上信任。前世宁王逼宫登位,江陈义血溅当场以示抗议,宁王气急败坏,下令屠了江氏全族不留活口,当时江妙歌已作人妇,夫家归依宁王势下,她性子刚烈,写下休书,复起少女装扮自刎于宫门外。听闻之人莫不高叹,赞扬其高洁贞烈,唾弃其夫家为虎作伥必,多行不义必自毙。
穆昭蕊敬佩地朝她一笑,江妙歌虽不解,也回之一笑。
诗中第一是中书省曹相家的小女儿曹无忧,她的诗并不出挑,家世却是一等一的。因此她领下的赏赐不是宫婢呈上的珠花,而是郑贵妃皓腕上的玳瑁镶珠金手镯,场上诸位心知肚明,这是一种暗示。
曹无忧双颊绯红,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郑贵妃见她低头温婉顺从的模样,很是满意。
宾客皆欢,只有林宛嬿偷鸡不成蚀把米,苦练已久的画技因为去换衣裙没能展示,偶遇叶季屿却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就此,宴会终了。
……
魏士将两个孩子带到甘露殿,裴譞在殿外等候多时,向魏士道谢。
魏士乐呵呵的回了礼,“裴修撰不必客气,都是老奴该做的。”
裴譞离去后,魏士不敢多停留转身进了甘露殿伴驾。
皇帝于书案前泼墨挥毫,笔走龙蛇间落在宣纸上一个“襄”字,笔势雄健。
魏士进殿侍奉左右,皇帝未抬眼,瞧着未干的墨迹,笑道:“他倒是个不世之才。”
魏士低头附和道:“裴修撰轩然霞举,杰出无双,颇有陛下您当年的风范。”
谁能想到,新进的翰林院修撰是当今圣上二十年前在苏州一夜风流得来的孩子?
皇帝又道:“你瞧着展琰,灼灼是裴譞的孩子吗?”
魏士仔细回忆着,“老奴瞧着不似作伪,要不再派人苏州去查查?”
这两个孩子其母不明,来历蹊跷,久查未果。
皇帝放在手中的狼毫,沉声道:“不必了。”
“是。”魏士窥着皇帝脸色,“陛下,还有一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于是魏士将方才偶遇令安公主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皇帝板着脸,“到底是惯坏了她。”
……
甘露殿距离午门尚有一段距离,过午门还需走过一条长长的御街。小孩子体力不支嚷嚷着要抱,裴譞弯腰将两个孩子抱起。
漪兰伸手去接,“公子劳累一天,还是让奴婢来抱吧。”
“不用。孩子调皮,今日漪兰姑娘不少操劳,辛苦了。宫外停着马车,几步而已,我抱着便可。”
他一手一个抱着孩子脚步轻快,并不吃力。
漪兰没再坚持,“若公子累了,可随时把孩子给奴婢。”
此番进宫虽有些心惊胆战,但好在一切顺利,无甚风波。
漪兰是芸嬷嬷的亲孙女,在裴府做活不到两月,平日的活计就是将孩子照顾好。小公子懂事明礼,小小姐活泼可爱,偶尔有些天马行空也无伤大雅,比起兄长家的顽童可乖巧太多了。着实谈不上辛苦二字。
奶奶带她进裴府特意叮嘱多做多看多学,不要多问多说。小小姐、小公子与小姐的关系,进府第一日她就知道了,简直匪夷所思。即使亲眼目睹小姐来裴府探望孩子,孩子们唤“娘亲”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奶奶说,这小小姐和小少爷是上天赐予的,是福气。
疯了吧?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突然有了两个孩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这怎会是福气?!
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漪兰竟然觉得奶奶说的对。她大概也疯了。
漪兰落后一步,默默跟着。
今日休沐,进宫的只有陛下召见的内阁大臣。裴譞走的晚,御街上空无一人。
“今日可有什么好玩的?”
裴譞随口一问,两个孩子像是炸了锅一样。
“婕妤娘娘宫里的牛乳糕很好吃,不过还是爹爹做的更好吃!”
裴譞轻笑,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做糕点,想必也是前世学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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