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海涛在打开宿舍门之前,一定是敲了两下门的。
没有动静。
小敏告诉他,通常这个时间段宿舍里没人。但是开门进来,有个胖胖的女孩子在里面。
海涛看过小敏和舍友的照片,认得那是睡在小敏下铺的姊妹,外号土豆。那张照片是学校宿管处要求拍的,贴在宿舍的墙上,写着:女王的宫殿。小敏受伤的日子,曾经翻出那照片来,挨个分析哪个女王是半夜放暖瓶的凶手。
见女孩子脸上带着惊恐,海涛便觉得自己这个外星人闯入,把人吓着了,赶紧说:我是小敏男朋友,你是她舍友吧。
土豆厉声问:你怎么能随便进来呢,宿管阿姨没拦着。
来之前,小敏给宿管阿姨打电话说明情况。这位宿管阿姨对小敏印象深刻,因为小敏每次见了她都要礼貌地喊一声阿姨。不要小瞧了这声阿姨,大部分人都懒得说。小敏半夜受伤那天恰好是她值班,帮了小敏不少忙。事后,小敏把姥姥寄来的进口巧克力送给阿姨一盒。两人算是有了私交。所以,那宿管阿姨接了小敏的电话后,特批小敏的男朋友进来了。
宿管阿姨嘱咐海涛尽量快点。
海涛没不多解释,就说:小敏脚不方面走路,我帮她拿东西来了。
说着,海涛进到里面来。
那女孩脸上有些不自然。
海涛走到壁橱处,小敏的橱子在最下面的一格,锁却是坏了,一看就是被人撬了。
打开一看,橱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
小敏是个爱干净有秩序的女孩子,很显然,有人动了小敏的东西。
海涛回过头去,那女孩背影对着她。穿的羊绒大衣像捆在身上。
他忽然记起,这是上次小敏见他时穿的大衣,一件焦糖色的,小敏人瘦,人在衣服里晃,土豆人胖,衣服里裹着粽子。
很明显,是这个女孩子打开了小敏的橱子,穿了小敏的大衣,兴许还拿了什么。
小敏怀疑的作案嫌疑人,这个土豆排在第一位。她成长背景复杂,手脚有点不干净,从前两人有点小过结。
他觉得是时候帮女朋友解决问题了。
海涛啪地把铁皮壁橱的门关上,声音很重。
他站起来,看见土豆还是背对着他。
土豆自知理亏。她已经想好了对策。如果情况对自己不利,她就大喊大叫,有人擅自闯入女生宿舍,想强奸她。
小敏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还长得不错,她又妒嫉她了。什么都有,不缺钱吧,偏偏还不缺爱。
而她什么都缺。
小敏的存在,是她的假想敌,如今,假想敌的帅气男友也来了,正好一锅端。
她呼喊的词语已经存在嗓子眼。
2
却听海涛说:土豆小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喊了也没用。是宿管阿姨批准我进来的,小敏和她私交甚好。
土豆完全没想到。只好把想要呼喊的那些词咽下去,假装看书。
海涛:宿管阿姨叫我别耽搁时间,所以我长话短说。第一呢,请你把小敏的大衣拿到洗衣房干洗一下。
土豆:嗯。其实呢,小敏叫我穿我也没啥兴趣,刚试了一下,太瘦了。
海涛:第二,小敏的橱子锁也坏了,我都拍照了,回去跟小敏商量,要不要找学校保安汇报工作。这不仅仅为了小敏,还为了其他三位女王的安全。
土豆依旧假装看书,心里已是兵荒马乱,嘴上说:随便怎样都行,反正与我无关。
海涛:怎么会与你无关呢,你穿着我女朋友大衣的背影也有照片。而且,其他两位女王中的一位,夜里没睡着,亲眼目睹了你把暖瓶放在小敏下来的位置,她良心备受折磨,已经悄悄告诉小敏了。
土豆的肩膀剧烈抖动。
其实没人对小敏告密,海涛用了离间计。抱团做坏事的人,都是各人有各人的小算盘。
海涛继续说:这件事要是内部解决,最多是同学纠纷。要是司法介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小敏的脚伤有俩次医生的诊断证明,也已算重伤。
土豆的脑袋颓然倒在书本上,她害怕了。
海涛又说:小敏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但善良并不代表着软弱和没脑子,她吃了一次大亏,以后便有足够的智慧保护自己。我也会和她站在一边。
土豆抽抽嗒嗒,还是不说话。
走廊里传来宿管阿姨的提醒:拿书的那位,别耽搁时间
海涛已经找好了小敏的书本笔记,收拾妥当。此时见土豆已经脱了小敏的大衣,正在仔细叠着。她还是把背影留给世界,对海涛说:我会干洗大衣的,会修好橱子的锁,求你们不要告到学校处。
海涛说:这个决定是小敏来做的,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
3
海涛回到小旅馆,跟仙女小敏汇报工作。
小敏对海涛越加佩服。
她的爱情原来是一片水草肥美的草原,初见只是养眼的碧绿,再见有湖泊,成群的牛羊,趣味的野花,什么都不缺。
她把脑袋拱在她怀里,听着他心房的鼓动透过厚厚的毛衣传到她的耳畔,那韵律让她莫名心安。
又有不安。
是的,每当人们感觉幸福围绕在身边时,内心总有隐隐的不安。人这贱皮子,很容易患得患失的。
当夜。
小旅馆里。
海涛给小敏洗脚上药。年轻真是好,小敏的伤恢复得很快,药渗进去,已经开始结痂,而且不用天天抹药了。她可以穿宽松的鞋袜了。意味着有了更多的自由。
上完药,海涛又认真地剪着脚指甲。
小敏忽然对他说:我知道你的心事。海涛,我已经好很多了,你该去做你的正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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