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育有两子两女,长子如今在新河路任知府,家眷留在凤鸣,次子在京城卫尉寺当差,家眷带去了京城。
长女嫁的是京城平原候府,听说女婿是卫尉寺丞,手中权利不小,家中儿郎也极争气。
次女本嫁到潭州,后来夫家升迁,也搬去了京城。
此次老太君大寿,估摸着女儿们都从京城赶回来给母亲过寿,当真是大事,府里自然重视。
那个大丫鬟站在进门处,等候姑娘们身边丫鬟收拾物品,闲来无事朝画作上多看了两眼,就看到韦月溪画的那幅画,
脱口而出道:“我虽是不懂画的,却瞧着这幅画画的极真切,竟然跟真真儿的一样。”
屋里其他人只道她不懂画,只能说“极真切,跟真真儿的一样。”
一个与她相熟的丫鬟打趣儿她,亦顺带奉承韦月溪道:“这可是白先生作的呢,姐姐真是慧眼。只是你这评价,就一句‘跟真真儿的一样’?”
那个大丫鬟笑道:“白先生作的,那不就是更为神奇,我说的也是在理的。这画里所作的院落一角,竟是与我们府里荷仪院极其相似,前儿我刚带人去打扫过。”
“哦?!”韦月溪的心砰砰跳了几下,她昨日故意把梦里见到院落画了下来,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来,没想到果然被注意到了。
她也开着玩笑道:“竟如此之巧?你们东府我可是没到过的,院子里更莫要说看到过了。”
那个大丫鬟倒是有见识的,接声道:“恐是白先生在别处见过的。咱们凤鸣的房舍大都是这种样式的。”
韦月溪表示赞同:“徐府在凤鸣有名望,外头别家仿制徐府的建筑风格定是不少,不知我在哪里头见到过。昨日就随手画了下来。”
六姑娘问道:“什么荷仪院,如今在哪处呢?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六姑娘是西府的,去东府没有那么勤,便是经过那里,没记住也是有的,那个大丫鬟笑着回道:
“六姑娘怕是没留意,就在花园后头,空置了好些年头,放些杂物,早晚来客了才收拾出来住人。”
五姑娘想起来了:“荷仪院?我都差点忘了。墙角是有一丛竹子,虽鲜少有人打理,却比我们学堂还要茂盛。挨西府不远,不过我们一般都不经过那里。”
韦月溪得到她想要的信息,催促她们:“虽然不进学,闲时还要多读读书、习习字。好了,姑娘们快过去吧,莫叫夫人们等着。”
送走了姑娘们,韦月溪立即收起画卷,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出府。
果然,刚到晡时,府里就来人传话,姑娘们这几日要在家中待客,学堂旬假几日,待老太君寿诞过后三日,即八月二十六再回来进学。
这几日请白先生在府中自便,包嬷嬷暂时被分派到东府领活计。
韦月溪颇为识趣儿的告辞离府。
背起包裹从西边角门出了徐府,没有雇车,就这么悠闲的走着。
离开城中繁华之地,转了几个弯,越过几座桥,进入一片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地方。
一片青砖黛瓦之间,窄窄的巷子深的见不得尽头,比巷子更深的是江南人家的庭院。
细细长长的门厅后面,想必是一个完整的温馨画面,里面传来女人软糯的叮咛和孩童欢快的笑声。
叶宁走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黑色的木门,同样细长的门厅也展现在她眼前。
门缝里露出一张年轻姑娘的脸庞:“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叶宁等她关好门,边往里走边调笑道:“我来瞧瞧白先生,不知授课授的如何,可有误人子弟?”
韦月溪把她带到正堂的小厅间,小厅极其简陋,不过原屋主留下半旧的长条案台,一张八仙桌,四把玫瑰椅。连个茶几都没有。
示意叶宁坐在八仙桌边,给她洗了个茶盏,边洗边说道:
“虽说不上满腹经纶,教导有方,但面对几个女娃娃,还不至于误人子弟。”
“一个多月了,居然没露馅儿,我担心得不行。我娘还笑话我沉不住气。”叶宁快人快语。
韦月溪倒不担心:“叶姑姑已经给我铺好了路,田先生也亲自出面,怎么会轻易露馅。至于教习,我还应付得了。”
叶宁无不佩服:“你还真的能干啊。我娘看人果然很准。”
韦月溪在徐府做西席女先生,是叶宁的娘——叶姑姑出的主意。
当韦月溪见到那个冒充她姐姐的人后,便决定进徐府调查清楚。
进徐府最快的法子是去徐府做下人,但做下人想要进到后宅内院,并行动相对自由,短期内却不容易。
唯一能接触主子姑娘的外人,就是府里头学堂的西席女先生。
于是叶姑姑便去求了她的好友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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