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在漆黑的夜空隐匿后,众人也就各回各自的帐篷里。
何深歌漱口洗脸后,褪去内衣,钻进丝绒睡袋里,不一会儿,古槊也进来了。
她听着古槊脱衣服的窸窣声,便喊他:“大叔。”
“还没睡?”古槊的动作一停。
“嗯。”她看向古槊,张了张嘴,想把她和沈修砚的事情告诉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难不成告诉他,其实她好像还没有彻底忘记前任?可来内蒙古之前,她明明主动提出两人要进一步发展关系了。
“睡吧。”古槊显然并不想与何深歌秉烛夜谈。
何深歌察觉出古槊的不对劲,便问道:“行程有变?”
声断。
静寂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古槊的身子也钻进了睡袋里头,他那粗狂的嗓音在这寂夜里低低传来:“美国的朋友告诉我,有个天文热点。”
“你要去美国?”
“还在考虑中。”
“哦哦。”她不再深入探究,毕竟这是他的工作,自己无权干涉。
下一瞬,何深歌看见古槊那边有了手机的冷光,显然他在玩手机,古槊此刻的心不在焉打击到了何深歌,她认为此刻他们不适合谈论前任的事,睡不着的她只好打开手机,将方才在篝火晚会上拍的照片发了朋友圈,然后期待满满地想等古槊点赞,可惜古槊仍在玩手机,显然不是在看朋友圈,何深歌猜测古槊似乎也不是爱逛朋友圈的人,因为古槊从未给她的朋友圈点赞,于是她便主动催促古槊:“大叔,你快点去给我的朋友圈点赞。”
古槊进朋友圈给她点赞。
她看到古槊的点赞后,内心一阵愉悦:“你觉得我拍的照片怎么样?我拍的都是美食,深夜发毒,哈哈哈。”
古槊随口应和一句:“拍的不错。”
她心情有些不错,就想继续跟古槊聊天:“大叔,出了库布其后,我们下一站要去哪里?我在想,之后的行程,我都要专门拍美食和美景,在朋友圈晒一晒。”
“明天再说。”古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城市的时间,一个是当前所在地,一个是广州,一个是纽约,内心一团乱麻。
他果断锁屏,将手机放下,不忘提醒何深歌:“不早了,睡吧。”
何深歌转头朝古槊那边望了一会,那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只听见古槊均匀的呼吸声,猜想他定是睡下了,她只好默不作声地锁屏,闭目。
永远追随潮流热点趋向的媒体行业,一旦有任何的独家热点,他们定然追趋逐耆,把握机会,否则就会被后边的浪潮拍到岸上,剩下就是等死,古槊能坐到主编这个位置,想必也深谙此理,断然不会说有所顾虑,他也不似这样一个优柔寡断之人。
当初,古槊与她只不过见了两面,就果断提出交往,做事雷厉风行,今晚却犹豫了。
这一个犹豫好比一根鱼刺堵在了何深歌的咽喉中,吐不出,咽不下。
那一夜,她听着帐篷外头那如狼嚎虎啸般的风沙声慢慢沉睡。
清晨的曙光还未出来,他们一群人摸黑收拾了昨晚晚会的残骸,摄影师趁机拍多了几张照片,古槊在收拾烤架的时候,瞥见席上那碟原封不动的烤羊肉,然后抬眼看向正在一旁折叠防潮垫的何深歌。
微暖的晨光里,她哼着歌,微笑着将睡袋叠好,装进黑色的袋子里,扯紧捆带。
古槊收回目光,沉默地将那碟羊肉扔进了旁边的黑色垃圾袋里。
当古槊转身后,看见沈修砚双手插兜地站在何深歌身后,微微颔首,双眸盯着那在阳光下显得微棕色的头发。
不料,何深歌将睡袋捆绑后,察觉地上影子多了一个,便往后一看。
猝不及防地,沈修砚心下一慌,慌忙撇开眸光,望向不远处生长在季节河旁的高大苍木,冷声道:“我来拿回烤架。”
“哦,烤架在那边。”何深歌用手指了一下古槊那边。
沈修砚点了下头,下一秒却二话不说地帮何深歌拆帐篷。
古槊察觉沈修砚的目光有些碍眼,就把烤架搬过去:“沈先生,这是你的烤架。”
这头,沈修砚应了古槊一声,依旧不动声色地替何深歌装好帐篷。
古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手拉起何深歌:“深歌,库头那里有对夹,快去抢。”
“对夹?吃的?”何深歌眼前一亮,并未发觉古槊此刻的语气不同于平常。
“对,赤峰美食,里边夹了很多很多熏肉的烧饼。”古槊的眼睛藏着浅浅的笑意。
“等我把帐篷收好就马上过去。”她看见帐篷还有几枚钉子还没拔,软骨架还没拆,就克制住了想吃的冲动。
古槊看了一眼地上的帐篷:“你去吧,剩下交给我。”
“那,谢谢你了。”何深歌俏丽的脸上扬着明媚的笑意,往杜库那儿跑去。
“深歌,别忘了我那份。”古槊冲着那奔跑的人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那人儿倏然回头,笑了笑:“好的。”
这时,古槊微微笑地拾起帐篷:“沈先生,你要是急着下一步的行程,你可以先走,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收帐篷。”
沉寂许久的沈修砚方才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和何深歌之间的互动,被古槊一喊,他那张神情冰冷的脸难得露出淡笑:“帮人帮到底,我看何小姐显然不喜欢不告而别的人。”
古槊漫不经心地扇动帐篷,把帐篷外的沙子抖落下来。
沙尘扑面而来,令沈修砚略微蹙眉,他望向古槊:“古先生和何小姐的旅途是要结束了?”
古槊眯眼眺望了一眼沙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嗯。”
“可惜了,本来还想请你们陪着进一趟沙漠。”
“改天有缘也行啊。”
“嗯。”在旁的沈修砚看着何深歌那熟悉的脸孔,目光黯淡下来。
不一会儿,古槊和沈修砚把帐篷都收拾妥当,何深歌手里提着四五个袋子,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回来。
“大叔大叔,真的超级多肉,我刚才在里头浇了一些,我从广东带来的酱油,我尝着还可以,你尝尝看。”何深歌把其中一份递给古槊。
“谢谢。”古槊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接过对夹烧饼,咬了口,即刻眉头紧皱,眼珠一转,怒瞪何深歌:“你确定你加的是酱油?而不是辣油?”
“哈哈哈哈。”何深歌笑的前仰后翻:“我那份加的是酱油,我可没说你那份加的是酱油。”
古槊满脸怨气。
“我能吃辣,不如给我。”沈修砚忽地发声。
古槊瞥了沈修砚一眼,把对夹烧饼往内收了收,大有一副我偏不给你的沾沾自喜模样。
“这个给你,加了辣酱。”何深歌把其中一份伸到了沈修砚的面前。
沈修砚一怔,心中一喜,嘴角不由微翘,那指节分明的手上前接过了那份对夹烧饼:“谢谢。”
未曾想,分开这么久了,她居然还记得他爱吃辣,还特意给他加了辣酱。
何深歌一脸淡然,把其他几袋子烧饼也一并伸到沈修砚的面前:“不用谢,这是另外给你那些朋友的,你们不都是北方人么?加的都是辣酱。”
沈修砚静静地盯着她那张无所谓的脸孔好一会,心里发寒。
片刻的静默后,古槊噗嗤一笑,伸手搭着沈修砚的肩膀:“兄弟,深歌估计不知道我们的口味,所以她全都加了辣,你那些朋友要是吃不了,没关系,再拿点其他的。!”
“不必,他们吃辣。”沈修砚神色异常冷酷,他缓缓地侧了下肩膀,甩开了古槊的手,拿着那几袋子烧饼,转身离开,他们一群人再没有回来,而古槊一群人也没有再问起他们的行踪,大概也能猜测的到,沈修砚他们与自己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等沈修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苍茫的黄沙里,何深歌才深吸了一口气,松懈下来,看着手里那飘着酱香的熏肉对夹烧饼,回味到方才咀嚼熏肉时,那很有嚼劲的口感,咀嚼时,味儿不会越来越淡,熏肉反而越嚼越能把肉层里头酝酿着的微辣味道激发出来。
她一回味,就忍不住想再吃一个。
古槊将最后一口烧饼咽下,准备伸手拿何深歌手里剩下的一个。
何深歌即刻握紧烧饼:“这是我的。”
“噢,那你吃吧,我还以为是给我的,算了,我自己再去拿一个。”古槊有点沮丧和委屈。
“你等等。”何深歌表情透露着不舍得,但她还是伸手把最后一个烧饼给了古槊:“我刚才吃了一个,太饱了,这个给你。”
他拿着有些温热的对夹烧饼,注意到了何深歌用脚小心地踢着黄沙,但她游移的目光隔三差五就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烧饼,估摸着这女人口是心非,于是他故意打了个响嗝,摸了摸肚子,一脸苦恼地看着手里的对夹烧饼:“我有点饱,我也吃不了。”
“这样啊。”何深歌立马稳住踢沙的小脚,认真地看着烧饼:“要不,我吃了它吧?扔了,有点可惜,我好像还能再吃一点点。”
他把烧饼递给何深歌,露出担忧和满怀歉意的神色:“那就有劳你消灭了它,你要是实在吃不下,千万别硬撑啊。”
“没事,这烧饼量也不大,其实。”她笑眯眯地一口咬下对夹烧饼,那熏肉的香味即刻萦绕在口腔中,深入肺腑。
她仰头看向古槊,神情很是满足,一笑,眉眼就弯了,眉眼之间都是简单的快乐:“真的好好吃噢!”
古槊感叹这女人太容易就满足了,但是这张笑靥看起来,还挺好看的,他摸摸头,撇开目光,但笑意不自觉地爬上了他的眼梢。
再次启程,一行人打算步行到不远处的响沙湾景区,从景区出口走出库布其沙漠,接下来的一路,何深歌吃的太撑了,肚子隐隐有些不适,走几步就想坐下来歇一会,处于工作状态的古槊没有察觉到何深歌的不舒服,他光顾着看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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