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似乎被泼了墨汁了,今天二班下班后,岳红枫觉得马路上特别黑。
她今天下午又接到一封信。这种信,有段时间没收到了,大约有半个多月没收到了。今天下午突然又出现了。朱师傅从传达室抱回一摞报纸信件后,一看到岳红枫的信,悄悄对金师傅说:“又来了,红枫的信,一看就是那个人的。”
“谁了?那个家里是干部家庭的?”金师傅问。
“嗷,有段时间不来信了,今天又来了,倒是挺执着的。”
“嗨,这些纨绔子弟,乘早别搭理他。红枫这种家出来的娃娃,哪能伺候了那种家庭呢。”金师傅撇嘴。
不过,朱师傅似乎有自己的看法,嗯一声说:“不过,谁不愿意找个有办法的家庭呢,条件好的还是好么。工人家再找工人家,一家子都是工人,有啥好?穷糊糊的,工艺不高,房子没有,有啥好?”金师傅看看朱师傅,心想,女人家就是务实。
正这话,红枫进来。朱师傅赶紧说:“来来,红枫,你的信。”
红枫没说话,看看信封,捏在手里问:“谢谢朱师傅,贾主席出去了?”
“出去了,”朱师傅观察红枫的脸色,最近红枫一直有点闷闷不乐,下了班就回家,来办公室也少了。红凤捏着信到了外面,又抬手扫了一眼那封牛皮纸信封,低头茫然地往高车组走,快走到高车组门口,又忽然转身往南走。这时候是下午五点半多,正常班快下班了。她本来今天在造型厂房里开高车,现在却不由自主地往炼钢炉前走。当走到敞开着的炉前大门洞时,她只向炉前瞥了一眼,就旋即转身离开了。
大刘正快步在炉前忙着,见大臭懒洋洋地往外看,怨怼到:“瞎逼看啥了看,不好好干活。”
大臭听见了,嘻嘻笑:“看高车上的那谁了———蝈蝈蛋,找你了。”
郭国柱双手端着铁锨矿石,正要往炉子里投,嗓子里呵呵两声。随着一用力,刷拉一下,将铁锨送了出去。等他回过身来时,余光正好触碰到岳红枫的背影。他心里顿时像被一根细细的铁丝捅了一下,一阵颤栗。
天黑后,郭国柱帮大刘和于师傅把炉子装满,端着一铝饭盒去锅炉房接热水。他隐隐地觉着在那里可以与岳红枫相遇。
天色特别黑,也许是下雨的前兆。凤卷起许多树叶和废纸片,在锅炉房三面围堵的狭小空间里打转。郭国柱一转过锅炉房的墙角,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低矮的水龙头旁。背影微微弯着腰,水龙头上方那盏灯泡在风里闪着神秘的光。像眨动着的眼睛。郭国柱微微犹豫一下,喉咙里咕噜一声,像做了什么坏事,显得很不好意思:“诶?”他能感觉出自己的别扭:“打水呢?”
岳红枫扭头看见是他,淡淡一笑,再一转头时,暖壶里水已经溢出口外:“嗯……我知道你上二班。嗯,你今天下班能不能送我一下?”
郭国柱明白红枫的意思,午夜十二点下班后,送她回家。“行,没问题。”有点突兀,不过,也很正常。他感到一股幸福的暖流从胸口直往脑门上窜。
“今天太黑了,像是要下雨。”红枫关好水龙头,示意郭国柱,“来,你接,”她的样子,像是要接郭国柱手里的铝制品饭盒,但并没真的去接,“那,我先回去了,下班后我等你。”
她没说在哪儿等他。但他心里像明镜一样。就像大槐树上的两只喜鹊,一只飞出去时,飞得很快很远,大有一去不返的势头,但另一只同伴,从来没有为此担心过,只在鹊巢外蹦来蹦去,然后也展翅翱滑翔落地,嘴里叼一根粗树枝,用力振翅起飞,几乎是垂直飞到树上,加固鹊巢,安然等待同伴回来。
下班后,他俩似乎心灵相通,待同事们匆匆消失在厂大门外后,岳红枫推车子从炉前经过,她向炉前投去一眼,空落落的厂房里,电弧炉安静得像睡着了,远处一个钢包里还蒸腾着白气,安详的像个起锅许久的蒸笼。
她马上上车座向厂大门骑去。
郭国柱手扶着自行车把,站在厂传达室旁的灯下。回着头,向铸造车间望着。眼睛在灯影下,看不出是否在眨动。当岳红枫一出现时,他马上跨上车子,但马上又放下了腿。他忘了夜里只留着的一侧小门,有一个木门槛。
岳红枫先出了小门,回头等等他。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像这样的默契,已经好久了。
夜色黑的看不见一颗星星。等郭国柱的自行车和岳红枫并排了,红枫问了一句:“你和主任说了?”
郭国柱愣怔一下,马上道:“嗷,说了。”
“和哪个主任说的?”厂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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