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柝同意了。
上车的时候，他留意到时间。
九点四十九分。
九……
张晨坐在副驾驶座上，回首看了赵柝一眼：“我得先请示一下。”
他给蒋怀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队长，赵柝想知道与猫脸老太太相关的信息。”
电话那头，蒋怀安领着两个人，正提着一大堆甜品赶路。
闻言蒋怀安一愣：“啥意思？”
张晨简单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赵柝，低声说道：“红嫁衣的诅咒估计冒头了，又涉及到了魑魅的诅咒，他险些杀死了他女朋友，我想，大概是这件事刺激了他。”
“电话给赵柝。”
张晨非常听话地把电话递了过去。
赵柝看着怀中沉睡的少女，默默接过了电话。
“喂。”
“赵柝，猫脸老太太的诅咒，必死，毫无生还几率，想想你的父母吧，想想穆柔，你现在需要冷静。”蒋怀安非常严肃地说道，“晚上我就回去了，到时候我跟你好好谈谈。”
赵柝默默看着穆柔，轻轻拨弄着她的秀发：“队长，我跟你做个交易吧。”
“啊？”
“你不是说，有一件事吗，闹鬼的事情。”赵柝低声说道，“我帮你解决，而我需要的报酬改变了，你帮我让穆柔活下去。”
蒋怀安的脚步停止了。
他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又逐渐转变为惋惜与欣赏。
“你小子，真的很不错。但这世上的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绝望的，六只鬼怎么了？未必就没有活下去的办法。”
赵柝更正道：“不止画出的六只鬼，大小姐没有画死神，我身上至少七只恶鬼起步。”
“额……”蒋怀安叹息一声，“真的决定了吗？”
赵柝苦笑着：“我不想做这个决定，我知道，猫脸老太太的诅咒很恐怖，可能比我想象的更恐怖。”
“但是啊，现在的我就是一只困兽啊，魑魅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这样下去，就算活着，我也跟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敢想象，哪一天，我会不知不觉地害死我最亲近的人。”
蒋怀安点点头：“电话给张晨吧。”
“喂，队长，怎么说？”
“告诉赵柝猫脸老太太的信息。”
张晨一愣：“不是，你认真的吗？”
“废话！”蒋怀安咆哮道，“告诉他，不过，慢慢说，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至少要拖到我回来。”
“你……要干嘛……”
蒋怀安笑笑：“干嘛？当然是赶回来打晕他！这小子，重情重义，老子越来越喜欢了，哈哈哈，搞不搞得定？”
张晨笑了：“我的口才，你还不相信的？”
“好，交给你了。”蒋怀安挂断电话，指挥着身后两个男人：“把这些甜品搬过去，我先走了。”
然后，他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老李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抱歉哈老李，今天我来不了了。”蒋怀安笑笑。
“啊？”对面一下子变了口气，“姓蒋的，你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我最喜欢的队员此刻正在寻死，我得回去救他！”
他直接给电话挂了，然后开始安排私人飞机。
蒋怀安很了解赵柝。
虽然接触的并不多，但他很了解。
这个小鬼，很聪明，很理智。
但是啊，他终归是一个将死之人，他能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勇气，与必死的命运博弈，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勇气，是需要支撑的。
支撑赵柝的，是亲情爱情和友情。
他抛不下那些深爱的人，所以他不想死，他要歇斯底里地与命运抗争！
但是，魑魅毁掉了他的心灵支柱。
死亡并不可怕啊。
绝望才可怕啊。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存活可能害死那些最爱的人们的时候。
他又该怎么活下去？
他在……
找死……
他在努力地安排好那些深爱之人的未来，然后自己慷慨赴死。
魑魅的目的达到了。
……
车后座。
赵柝安静地凝视着怀中的少女。
像是想记下她的每一处细节。
“丫头，我好累啊。”
“我，有些不想继续下去了。”
副驾驶座上，张晨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兴奋地整理着措辞。
他准备用最复杂最恐怖的版本，给赵柝描述猫脸老太太的恐怖。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
准备好的台词全吞进了肚子里。
他看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人。
张晨猛地望向前窗。
不对。
很不对！
这小子，根本毫无求生欲望啊！
草，队长，你特么给我安排了一个完全无法完成的任务啊！
“赵柝？”他尝试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