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刿这个人只在《左传庄公十年》这篇文章里出现过,此后就销声匿迹了,也许他改名了,但在以后的史书上确实没有这个名字。
但他的正面形象已得到确立,这是一千多年的定论。
而陈恪却要摧毁这个正面形象,众人当然不能接受,于是议论声四起。
等陈恪提出疑问,学生们迟疑,而刘复就没这个顾虑,起身质问:“有何理由做出这一结论?”
陈恪郑重回道:“这就是我要说的。”
他发现刘复可以做个好捧哏,两人一问一答让众人静下来听他说道:“曹刿论战之前,各诸侯国开战都按规矩来,擂鼓后两军出战。”
“而在曹刿破坏这个规矩后,两军开战就不讲规矩了,于是鲁国三战三败,曹刿这个名字也从此再未在史书上出现过,所以我说他使用的只是破坏规矩的欺诈之术。”
这个定性被他夯实了,可大家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于是刘复再次质问:“齐强鲁弱,难道鲁国就应束手无策吗?”
听他质问,陈恪必须承认一件事,刘复确实是个好捧哏,他正要讲这个问题刘复就送上话题了。
于是郑重回道:“刘师所言极是,但正是齐强鲁弱,曹刿所为才为鲁国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因为齐强鲁弱已是事实,但齐桓公征讨鲁国,在国内并没得到多数人支持,管仲也是坚决的反对派。”
“原因无他,鲁国乃是周公旦的封国,其政治地位仅次于周天子,齐桓公以个人恩怨征讨鲁国,缺乏大义的支撑。”
“请大家不要忘了,那时的诸侯国虽然自主权很大,但表面上必须尊崇周天子,齐桓公就是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成为五霸之首的。”
“而政治地位仅次于周天子的鲁庄公却在这时连续犯了两个大错,第一个大错就是在长勺之战中使用了欺诈之术,随后又在柯地和会上犯了第二个大错。”
“当两国君主登上土台准备订立和约时,突然又冒出一个曹沫手持匕首挟持齐桓公,让他答应了有利鲁国的和约。”
“现在我们回首看看这两事的后果,齐桓公虽是被胁迫而做出的承诺,但在事后仍然坚持自己的诺言,把三次打败鲁国所得到的土地全部还给鲁国。”
“在这之后,从表面看鲁国得了大便宜,但结果是鲁国从此失去了他的政治信誉和政治地位,而遵守诺言的齐桓公却得到各诸侯国的信服,成为五霸之首。”
“所以曹刿论战也好,曹沫挟持齐桓公也好,真正取得大胜的是齐国。”
这番论述以事实为根据,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众人虽然在心理上仍不舒服,但开始默认下来。
而好捧哏刘复却还是忍不住要说话:“依你所言,鲁国就毫无办法了吗?”
这个问题还是陈恪想要说的事,正在找机会,刘复就将机会送来了。
对这样的好捧哏他满怀感激,拱手一礼方才回道:“刘师所问才是本课的关键之处。”
他说出这堂课的主题,“强弱如何自处?”
论证这个主题时他还是以齐鲁之战为例,“我们首先分析当时的形式,众诸侯仍然尊奉周天子,而在政治地位上仅次于周天子的鲁庄公就应采取两手准备。”
“一方面是积极防守,在此前提下派出能言善辩之士游说各国,而去齐国的这一路则以大义责问齐桓公,在管仲等人反对征讨鲁国的情况下,又可能面对各诸侯国的反对,齐桓公很可能退兵。”
“但鲁庄公却没这么做,他忘了一件事,弱势的一方必须死死抱住当时公认的规矩这根救命稻草才有救,才能迫使强者按规矩办事,才能暂时保住自己。”
“我为何说暂时?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强存弱亡的世界,弱者只有变强才能保住自己。”
“但强者也要制定规矩并遵守它,否则就会被另一个强者所取代。而一个弱者却首先破坏规矩,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快吗?”
说到这他顿住,看看台下的听众,连高适都在沉思中。
再见外面,门口、窗边挤满了人,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时就是往回收的时候了,于是沉声说道:“当然、埋下这个祸根并不是曹刿和曹沫的本意,他俩都是爱国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我们应该从中学到经验教训,只有成为强者才能避免更多的失败,否则就会成为后世吸取经验教训的题材。”
“读史以明智,曹刿不可笑,再出一个陈恪论战那就可笑了。”
他的课讲完了,进行下个环节,“作为你们的助讲我很荣幸,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你们可以提出疑问了。”
话音落地,王韶起身问道:“先生、如您是曹刿,领兵与齐军作战会怎么做?”
王韶还是对军事感兴趣,这个疑问等不到回家再问,这时提出疑问,听陈恪郑重回道:“两军对阵,战术必须服从战略,如庄公采纳我的建议,我会坚壁清野绝不与齐军决战,时间对我有利,就要将这场仗打成拖延战。”
“如庄公未采纳我的建议,但我认为从战略上时间对我有利,也会在战术上打成拖延战,齐军敲几通鼓我都不会出战,更不会破坏规矩,因为规矩对我有利。”
“记住、军事必须服从政治,战术必须服从战略,而战略必须服从国家的最大利益,每一名指挥官都必须从国家利益的角度来考虑战略战术。”
陈恪说完,王韶躬身行礼,恭敬地回道:“学生明白了。”
等王韶坐下,这个表率作用实现了,一名学生起身问道:“请问先生,如何才能变强。”
陈恪笑道:“当你走进鹤翔书院得到这么多的名师教导,不就在变强吗?”
这话引来台下一众师生轻轻点头,高适也在点头中。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请问先生,您是如何从曹刿论战中得出这个结论的。”
听这道声音陈恪转脸看向门口,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站在门前,见他看来急忙躬身施礼。
少年的年龄与王韶相若,身材偏瘦、气质文雅。
但这不是陈恪关注的,他关注少年问出的问题,这是学习的窍门,他本来不想在这堂课上说,却因少年的提问而不得不提前说了。
但在说之前先要问一句:“小郎如何称呼?”
少年躬身回道:“回先生、学生章惇。”
听到这个名字陈恪眨眨眼,他又遇到一个熟人。
这位也与北宋某位名臣重名,但北宋名臣再多,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包拯、王安石、章惇而已。
包拯代表了民意,他在担任权知开封府一职时,汴京的百姓就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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