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砚忱的注视中,姜映晚缓慢起身,“放了她们。”
门外季弘等人本就一个婢女都没动,听到这话,众人瞬间退了出去。
卧房内外的婢女婆子们松了口气之余,正准备行礼退下,却还有动作,就见她们大人拂袖往外走。
“照顾好夫人。”
见此,春兰等人不由诧异。
怔愣片刻才连忙应声。
虽然她们夫人不喜欢大人,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得出来,他们大人很喜欢夫人。
对于夫人的事,不论大小,凡事都亲力亲为。
别院中各种珍贵礼品和数不清的绫罗绸缎堆积如山不说,在她们的印象中,只要大人身在别院,一日三餐,必然都是陪着夫人一起用膳。
不仅陪着,大多还都不让她们在旁边侍奉,只为与夫人独处。
今日,倒是反常。
不。
或许并不是今日反常。
好像从她们夫人在莲花池落水,这种反常就开始了。
姜映晚依旧被困在卧房中出不去。
尝试过数次、皆在门口就被丫鬟婆子们拦住后,她渐渐歇了出这道门的念头。
没有裴砚忱的命令,无论何时,她都别想踏出这道近在眼前的房门。
每每实在憋闷得狠了,姜映晚就将窗子打开一条小缝,贪婪地透过这条缝隙吹吹外面不带苦涩药味的风、仰头看看四四方方的天。
只是她风寒始终不好,紫烟和春兰等人不敢让她长时间吹风。
往往窗棱的这条小缝隙打开片刻,就被她们很快关上。
姜映晚日复一日变得越发沉默。
除了在床上昏睡,醒来后,她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独自一人待在窗前,盯着那层模糊的窗纸。
裴砚忱很少再来卧房。
除非哪天她没按时用药或用膳,才往房中来一趟。
其余时候,她从未再见过他。
若非身边还有一个时时刻刻想着撮合她和裴砚忱的婢女春兰,姜映晚连裴砚忱还在不在别院都不知道。
而有了裴砚忱亲自在别院中盯着,大夫一日两至三次地把脉、汤药一碗不落地往房中送,膳食准时准点地呈上,在五天之后,姜映晚糟糕得几乎看不见生机的身体终于缓慢恢复过来。
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血色。
这天。
春兰端着汤药进来。
看了眼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出神的女子,她贴着碗沿试了试温度,待药的温度正好适合喝时,将汤药端去了姜映晚那边。
“夫人,喝药了。”
姜映晚回神。
曾经澄澈透亮、难掩灵气的水雾秋眸,现在却光芒黯淡,就像被长久困在笼中、挣扎绝望的鸟儿,看不到多少生气。
瞧着一日比一日郁沉寡言的夫人,春兰心里干着急,却又没有法子。
她将药小心递过去。
在姜映晚捧着药碗,一口一口垂眸喝着苦药汁的时候,春兰揪着帕子,心底既犹豫又纠结挣扎。
姜映晚整日坐着不说话,也无法出门,别说出别院,就连这道卧房的门都出不去,长此以往被困在这间密不透风的房间中,就算是再乐观开朗的正常人,时间长了身体和心态也都会出问题。
更何况是她们本就情绪低迷、郁郁寡欢的主母。
春兰怕姜映晚好不容易好转起来的身体再生问题。
同时也渐渐撑不住别院中黑云压城般的低气压。
她们主子和主母置气闹矛盾,最直接遭殃的,首先是她们这些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侍奉着的下人。
这些日子裴砚忱虽然不来卧房,但前院和书房那边凝滞逼仄的气压压得人头皮都是麻的。
自从主母落水后,别院中的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别说偶尔有个片刻的松懈,就连走路,她们都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春兰斟酌着语句,在姜映晚快喝完药时,轻声地说:
“奴婢听闻,大人明日好像要回京城了。”
姜映晚没什么反应。
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汁入腹,她眉头轻微皱着,将药碗递给了春兰。
春兰迅速接过,并将蜜饯递过去。
她悄悄瞥着姜映晚的脸色,见她没说话,顿了顿,又说:
“大人总不让夫人出卧房也不是个法子。”
“益州和京城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听说近来朝中事务不少,大人身兼要职,恐难以日日来别院。”
“这次大人离开后,说不准何时能再过来。”
“而且这段时日大人虽然甚少来卧房,但日日夜夜挂念夫人的身体,小厨房每日送来的膳食,都是大人按照夫人的喜好亲自吩咐的。”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不管闹怎样的矛盾,总归是身体最重要,先出了这道房门才最为要紧。”
类似的话,这四五天下来,春兰其实已经劝过好几次了。
但之前,姜映晚从来不回应。
今日,春兰本以为也是如此。
却不曾想,在她说完,姜映晚顿了片刻,出乎意料地给了她回应。
“我会好好考虑的。”
春兰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布满诧异。
紧接着是惊喜。
她眼睛都亮了起来,欢欢喜喜地福身,带着药碗准备退下。
“那夫人好好歇息,奴婢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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