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梁建立至今，除了前两任皇帝可以称得上是明君外，后几任在治国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所以长女无法像长子一样继承爵位这个律法，这么多年，就一直没有人提起要去修改过。
“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沈怀明目光深沉，似有意会，沈洛却一下就懵了。
难不成，她还能有能力改变么？
“父亲的意思是？”
沈怀明问道：“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你可有带在身上？”
“带着呢。”沈洛从袖中掏出那块玉佩，交给父亲。沈怀明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沉思着。
“父亲，女儿曾进宫问过陛下，他告诉女儿，母亲与他的发妻青青曾是知交好友，这块玉佩，是青青离开帝京前交给母亲保管的。”
沈怀明讶然，原来她先前便已见过皇帝了。“是啊，青青当年与陛下分道扬镳，临走前，将此定情信物交给了你母亲保管，后来，青青一个人在苏州经商，你母亲再次收到她的来信的时候，却是她难产去世的消息。”
“青青在苏州另嫁了？”
“没有。”沈怀明摇摇头，说，“她离开陛下的时候便知自己怀孕了，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她死前，给你母亲写了一封信，想把她的女儿交给我们养育，我们便带着你大姐姐一起去了一趟苏州，把孩子接回了帝京。”
“父亲…”沈洛隐隐察觉到什么，握紧了父亲的手，脑海中甚至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不想再听下去了。沈怀明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有些真相，你总要知道的。”
沈洛想起了那日见过皇帝后，江仲景那句奇奇怪怪的话，其实他也曾怀疑过什么，是吗？
“不管真相是什么，女儿永远都只认您一个父亲。”沈洛甚至有些害怕，害怕她若与陛下相认，改了国姓，册封为公主，父亲以后见了她还要行礼，两个人之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了。
她觉得自己还像个幼稚的小孩子，喜欢和周围的姐妹争夺父母亲的关注和宠爱，她自认为，从小在三个姐妹中，自己是最得父亲和母亲疼爱的。她暂时还不想失宠。
“那对陛下不公平。”沈怀明说，“你母亲在苏州去世这么多年，甚至都不让陛下知道她埋葬在哪，陛下他一直都在忏悔，虽然他可能算不上是一个好皇帝，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沈洛反驳道：“他若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当初我母亲又为何要离开？”
沈怀明说：“你母亲性子刚强，是商户出生，她和陛下成婚后，周边很多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堂堂一个王爷，被一个满身铜臭的商户女所折服，有辱皇家颜面，后来就有人变着法子往陛下后院里塞各种女人，可你母亲又是半个古博尔族人，从小就在婴州长大，那里的律法规定，男人是不允许有妾室的，她接受不了的，却是陛下习以为常的事物。他们成婚不到两年，就被一个有心的小妾调拨得离了心，你母亲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独自一人去往了苏州。”
她的生母，果真是个奇女子，也真是因为她的这份独特刚毅，陛下当初才看上她的吧，可娶到家里后呢，却不懂得珍惜她。
“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沈洛拧着眉，脱口而出。沈怀明说：“是不是萝卜我不知道，但有权有势的男人，的确是容易被外面的花花草草吸引。”
女人在某些时候，也是权利的一种象征。
“那这么说来，女儿捡到宝了。”沈洛还不忘吹嘘一把，也不知道是在夸谁。
沈怀明深感无奈，这一年半来，沈洛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明白江仲景的好了，她要是能早点明白，天天惦记着人家，说不定，现在都考上举人了吧。
“陛下自从登基为帝，父亲就没有见他真心笑过一次，你知道，他是被迫登上这个皇位的，都说这世上就没有不想要权力的男人，可陛下却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从你母亲过世后，他心里就像没了支柱，也许，你的出现，可以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呢？陛下还不算老，他还有改变的时间和机会。”
沈洛静静听着，沉默不语。沈怀明见她长久不言语，说道：“你母亲曾在信中说过，在你及笄的那日，将你的身世告诉你，让你自己去决定认亲与否，你可想好了？”
“女儿想好了。”沈洛撅了撅嘴，往父亲的肩头上靠，“什么公主，什么名号，都比不上父亲来得重要，女儿这辈子，就姓沈了。”
真是固执得很。不但固执，沈怀明也惊讶于她得知自己身世后的反应，看上去好像没有太大的波澜。
也许，她真的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