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晋城格外寒冷,大雪漫天,十米开外的人已经只能瞧见一个影子,街道上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某处暗巷里,沈卿一身绿色丫环裙装,快步往前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等听到人踩在雪上发出吱呀的声音,才忙闪身躲进了旁的一户人家家中。
“快找!”白芍寒声吩咐着侍卫们,可是这么大的雪,她没有功夫,房间里又长期点着让人筋骨松软的迷香,她应该跑不远才是。
绿萝有些紧张,提着剑走了过来:“白芍,我丢了一套衣裳。”
“衣裳?”白芍微微皱眉,立即让人将消息传了下去,说沈卿这会儿应该穿着绿色长裙。
“白芍,你说皇上回来,会不会把咱们处置了?”绿萝有些害怕,毕竟是自己把贵妃看丢了的,那日白芍听贵妃吩咐,去外面买些蜜饯,留自己一人守着,她以为贵妃不会想着逃走,便稍稍松懈了些,没成想转头便不见人影了。
白芍冷冷睨了她一眼,没答话,迅速带着人去巷子里面搜了。
沈卿贴在门内,听着外面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手紧紧攥了起来。
“姑娘,你是……”忽有个大娘从里面出来了,瞧见沈卿,吓了一跳。
沈卿忙让她嘘声,可白芍耳力好,有人说话,她立马便察觉到了,迅速上前去敲门:“主人家,开门!”
大娘瞧着沈卿苍白的脸,顿了顿,才问道:“怎么了?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贵妃的侍女,有贼人抓走了贵妃,我们要进去搜查!”白芍耐着性子寒声道。
大娘一听,顿时慌了神,沈卿知道不能连累她,只附耳上前,让她过一会儿再开门,自己则是瞧见她不大院子有一口种了碗莲的大水缸,迅速走了过去,看着冰冷肮脏的水,牙关紧咬。
白芍等的不耐烦,直接让人把门踹开了,却只看到一个吓坏了的大娘。
“你可是见到了什么人?”白芍寒声问道。
大娘吓得浑身都僵了,哆嗦着指了指墙角那边的狗洞:“一个穿绿衣服的姑娘……”
“当真是往那儿去了?”白芍已经抽出了佩剑,寒芒闪过,吓得大娘赶忙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是的大人,方才一个绿衣服的姑娘从那儿跑了,草民不敢撒谎啊。”
白芍依旧不信她,让人去里面搜,大娘跪伏在雪中,吓得浑身发抖。
许是有响动,惊动了他的小孙子,不一会儿便见一个面色发红脚步虚浮的小童哭喊着跑了出来,扑进她怀里:“奶奶,小宝怕。”
“不怕不怕……”大娘头上的白发合着白雪在风中飘着,绿萝看着心酸,又扫了扫这院子,对白芍道:“白芍,之前娘娘一直问城中的小河,她是不是去了那里?”
白芍皱眉:“这里距离小河不算近,而且河水那么凉,她身子不好,进去怕是就得冻死。”
绿萝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祖孙两,悄悄拔了一支自己的簪子塞到了她怀里。
不多时里面的人出来了,均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白芍又看了看这大娘,再次问道:“若是让我发现你敢私下藏匿贵妃,是死罪,你跟你孙儿都活不了!”
小宝吓得哇哇大哭,大娘心疼,嘴唇直哆嗦,眼睛望着白芍身后的那莲花缸,咬紧了牙:“民妇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白芍见什么也问不出来,心里想着绿萝方才所说的小河,将人分成两拨,一拨人顺着那狗洞去查,另一拨人则是由她带着迅速离开了。
大娘这才敢关好房门,可不等出声,便见方才钻进冰冷水缸里的姑娘冒出了个头,大大的呼吸了一会儿后才朝她比了个嘘声的姿势。
大娘不解,但怕得紧,忙搂着小孙子回屋去了,一个字也没敢再说。
沈卿静静盯着那门,等到那门猛地又被踹开时,她已经快速的藏进了水中,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白芍再次扫视了一眼院子,又看着抱着孙子战战兢兢的老大娘,什么也没说,这才彻底离开。
因为风雪,天迅速黑了下来,直到天色全黑了,沈卿才敢出来,但浑身已经冻僵了。
那老大娘怯怯的不敢上前帮她,看她爬出来便倒在雪地里好似死了一般,半晌才敢上前瞧她是不是死了,却听到她笑着说:“大娘,再救我一命吧。”若不是现在浑身冻僵,她也实在不愿意麻烦这位老大娘。
小宝也跟了出来,瞧着沈卿不解:“奶奶,她这是怎么了?”
老大娘到底不忍,让孙子去门口看着,自个儿则是脱了身上那身灰色破夹袄裹好沈卿,将她扶着往里屋去了,等生了炭火,又喝了热茶,沈卿这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
这小院子不大,前前后后两进的院子,但后面那一进荒废了,听说是儿子媳妇去世后,老人带着孙子过活,吃穿都成问题,也就没打理后头了。
“奶奶,我饿。”小宝忽然道。
大娘摸了摸他的额头,泪不住的流了下来:“家里还有点面,我去给你做糊糊。”老人颤颤巍巍站起来,沈卿看到孩子不正常的面色,分明是发烧了。
“家中还有药吗?”
老大娘顿住,擦了擦泪,哽咽道:“如今战乱,外面封城,药铺米铺都关了门,哪里还有药。小宝前儿着了风寒,家里连炭也快没了。
沈卿微微皱眉,老大娘又开始自顾自叹息:“也不知这场仗还要打多久。谁得这晋城都没关系,只要赶紧给我药,给我米,我就心满意足。”
老大娘转身去找出她所说的面粉,却仅仅只有一小把了。
沈卿瞧见,垂下眉眼:“我今晚便会离开,这身衣裳大娘记得烧掉,否则会招来祸患。”如今白芍和绿萝这般大动静,城中接应自己的人应该也知道了,她现在出去,也免得白芍再度折返。
大娘没有留,她已经猜到了沈卿的身份。
沈卿离开时,没有留下任何配饰,这些东西白芍和绿萝再熟悉不过,留下也只是给大娘添麻烦而已。
“姐姐去哪儿?”小宝瞧见沈卿站起来要走,有些不舍。
大娘忙拉住孩子,眼底又泛红了,拢了拢散落的灰白头发,笑道:“小宝娘才死不久,她约莫是看到了姑娘你,想起了自己的娘。”
沈卿心底泛酸,看了看外面呼啸的北风,迅速走了出去。
喝了热茶,身上裹着大娘的旧棉袄,沈卿暖和不少,待推开门,看着四下无人,才敢迅速离开。
沈卿失踪的消息此时还没传出晋城去,轩辕离已经被困在了路上。
他本是打算悄悄离开,可不想这风雪却成了拦路虎,只得半途安营扎寨。
帐篷里,他正在思考对策,外面却忽然来了消息:“报——!”
“怎么了?”
“南诏兵变,皇后娘娘被人抓走了。”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传来,众人只是心中一凛。
轩辕离想起轩辕昭,大骂蠢货:“这个时候,他还想着篡位?”
来人又道:“小的听说,是有人传了消息给王爷,王爷才骑兵造反的,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蛊惑。”
轩辕离早知轩辕昭和太后野心,但却不知他们居然这么蠢,在这种时候篡位。
“皇后怎么会被抓走?”轩辕离又问道,这个女人身边不知道放了多少的暗卫,轩辕昭想抓她,比抓自己更难。
“不知,传来消息如此。”
轩辕离觉得不对劲,姬无忧心思缜密,做事周全,不可能不提防轩辕昭。
“这件事暂时不用传开,等朕回去再说。”轩辕离吩咐道,他觉得事有蹊跷,没有回去之前,任何消息都做不得数。
正说着,外面只听一阵叫嚣,却是有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竟是直接杀来了,轩辕离无法,只得一路逃一路杀,但他十分确定,杀来的人虽然穿着大魏的兵服,却绝对不是大魏的人,大魏就算是皇帝御驾亲征,也不会猜到自己会突然丢下自己最爱的皇贵妃和诺大的晋城离开。
但姬允猜不到,姬无欢却猜到了。
离晋城不过二百里开外的荒野,三万精锐已经安营扎寨,这里是属于大魏和大燕相邻的地界儿,因为荒凉,加之大雪,这一块便暂时无人把守,这也就造成了他们的便利。
“淮南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大燕并不算出名的将军道,他更愿意称呼姬无欢为淮南王,而不是后来被调去翰林院的楚王殿下。
“等着。”姬无欢垂眸道:“等轩辕昭坐稳那个皇位,等他将轩辕离的势力划归自己所有。”
这将军不解,但姬无忧却只是拿出地图,开始布置接下来要攻打的地方,他看到地图上的晋城,嘴角微微弯起,轩辕离离开晋城,卿儿应该已经想办法逃出来了吧。
风雪呼啸,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白芍和绿萝二人去河边,凡是河面冰块被砸开的地方都找了,但依旧不见人影,白芍觉得不对劲:“我们再回去之前那大娘家。”
绿萝不解:“咱们不是去搜过了么?里里外外都不见娘娘的身影,他们祖孙也挺可怜的……”
“我不管她们可怜不可怜!”白芍忽然怒道:“我只管皇上的吩咐,你要是不愿去,就先回去!”说罢,直接又带着人返回去了。
这时候大娘已经搂着小宝睡下了,门被人踢开时,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不过好在沈卿那套衣裳她并没有贪小便宜留下,而是直接用火烧了。
白芍里里外外找了一番,包括外面的大水缸,但什么也没找到,水缸里的冰又重新凝结了起来。
老大娘祖孙直接被人拎了出来,衣服也不许穿就扔在雪地里,小宝冻得大哭,加之昨晚发烧更厉害了,这会儿已经是哑着嗓子快哭不出声了。
绿萝心软,瞧着实在可怜,但不敢再惹白芍。
白芍却无比笃定沈卿肯定来过,她直接让人拿了鞭子来,直接一鞭子抽下,见到老大娘浑身一颤倒在雪地里,才寒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她来过没有!否则,我先杀了你的孙子!”
老大娘哪里还敢不说,可是说完,白芍又要抽下去,绿萝忙将她拦住:“你疯了,要是咱们找回了娘娘,娘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们!”
“你怕死你就回去,无需跟来!”白芍寒声说罢,推开绿萝,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祖孙两的哭喊声响彻整条巷子,她就是要用这个法子逼沈卿现身。
沈卿听到哭喊声的时候,脚步往外踏了一步,又深深吸了口气:“那楼烧了吗?”
“烧了。”一旁狄云忙道,看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的沈卿,微微皱眉:“主子,您不会想以自己去换那祖孙吧,你这一出去,之前那些罪就白遭了。”
沈卿面色清冷:“这次你们照我的吩咐去做,她想这般带走我,且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沈卿说罢,直接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绿萝心疼的不行,可却不敢上前,白芍素来手段利落,不允许人插手。
大娘已经浑身是血,小宝哭得直接晕了过去,就在众人以为她们祖孙要被打死了的时候,白芍耳朵微动,转过身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的沈卿,唇瓣微扬,上前行礼,但沈卿抬手便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她脸上:“逼我?”
白芍毫不在意那一巴掌,只冷笑道:“娘娘心善,百姓之福。”
“我若是不出来,你便打算杀了晋城所有见过我的人吗?”沈卿看着一旁的侍从,直接抽出他腰间的佩刀,这些人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绿萝瞧见瘦弱的沈卿利落的拔出刀,怔了怔:“娘娘,白芍她是为了您好。”
“是吗?”沈卿莞尔,笑得却比白芍更冷:“你可知道梅云阁?”
“知道,当初梅云阁的屠戮,奴婢有幸参与……”
白芍话未说完,沈卿左手抓着的簪子便直接刺入了白芍的脖子,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因为他们盯着准备去拦的,是她手里的刀。
白芍也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卿,看着她一脸狠厉,才猛然想起,她不是柔柔弱弱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是梅云阁阁主沈卿!
绿萝也吓呆了,张张嘴:“娘娘……”
“杀我梅云阁之人,总有一日,我会全部杀尽,你们要下十八层地狱,我陪你们下!”沈卿眸中微红,手里的簪子猛地拔出,抬起刀便是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们谁敢靠近!”
绿萝吓蒙了,看着捂着脖子跪在地上的白芍,再看看拿着刀划破了自己脖子的沈卿,忙后退了一步,却听白芍忍痛呵斥:“她丢了,你们项上人头不保,把她给我抓起来!”
沈卿嘴角冷冷扬起,右手一转,刀直接割断了白芍的喉咙,外面也涌入四五个褐衣男子。
众人忙对打起来,但白芍是领头人,没了她发号施令,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打起来也没了那份不要命的狠劲。
沈卿看了眼绿萝:“你呢?”
绿萝看着死去的白芍,一时茫然了,她一直跟着白芍,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娘娘,你同我们回去吧,皇上对你那么好……”
“好?”沈卿淡笑,不去管她,快速跑到大娘身边,但老大娘身子骨早已不硬朗,被拖出来时一番惊吓,再加上方才白芍的鞭子悉数落在她身上,这会儿早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帮帮我……照顾小宝。”她枯瘦的手抓着沈卿,嘴里不断涌着血。
沈卿鼻子发酸,反手将她抓住:“小宝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可老大娘却似什么也听不到了一般,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句话,只道断气。
沈卿去看她怀中死死护着的烧的迷迷糊糊的四岁孩子,看着他不断的抽泣着,脱下外袍将他裹着抱起,快速往外跑去。
绿萝见状,迅速上前将她拦住:“娘娘,除了我们,城里还有很多南诏的人,还有许许多多个白芍,你跑不掉的。”
沈卿目光淡淡:“即便是死,我也要走。”
绿萝抓着刀的手抖了抖,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侧过身去:“奴婢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这下换沈卿惊讶了:“多谢。”
绿萝不说话,看着她出去后,手起刀落,在腿上和胳膊上狠狠划了几刀。
沈卿的人不多,就狄云和剩下四五个人,他们能混进轩辕离铁桶一般的晋城,已属不易。
沈卿一走,剩下的人也跟着撤离,其他人还要去追,却被绿萝喝止住:“好了,快去信回禀皇上。”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们想逼死娘娘不成?”绿萝呵斥道。
众人不敢多说,一转头,便见之前住的三层小楼居然着了火。
沈卿带着人往小楼相反的方向离开,直到到了一处鱼龙混杂的巷子,才停住脚步。城中是南诏的人,城外是大魏的人,他们肯定是逃不出去的,但只要脱离轩辕离的掌控,就有机会。
“王妃,这孩子……”
“孩子以后跟着我,马上想办法弄些药来。”沈卿抱着孩子入了里间。
狄云点点头,迅速让人出去找药,才道:“终于见到主子了,是狄云办事不利。”
沈卿自然还记得他不肯听自己命令没有立即杀了姬无忧,但未曾多言:“这教训是拿命换来的,你最好记住了!”
沈卿语气不善,但狄云却觉得松了口气,好歹她没赶自己走。
“能跟王爷联系上吗?”沈卿安顿好小宝,这才走出来问道。
“风雪停了就能。”狄云道。
沈卿颔首,如今风雪不止,也只能暂时滞留在此了,只希望轩辕离此次一去不返,她便一定能找到机会离开这里。
晋城内的风雨城外并不知道,但这两日姬允却已经收到了消息,轩辕离已经不在城中了,此时攻城,乃是最佳时机。
“皇上,已经准备妥当,今日天一黑,我们便攻城!”有副将上前来报。
姬允坐在营帐里,看着姬无欢传来的信,冷嗤一声:“他倒是真有本事。现在就连轩辕昭也被他算计在内了。”
“此人心机如此深,还是早日除去的好。”旁人道。
“朕自然不会留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轩辕离现在更加该是,朕若是不亲自取了他的首级,如何平息得了民怨??”他想的更多的,是此战一成,便是扬名立万,谁也不会再说自己比不过姬无欢,而且,一直是姬无欢暗中点拨的事也分毫不会传出去。
姬允淡淡看了营帐内的几人一眼:“吩咐下去,让到了南诏的人迅速攻城,南诏不大,如今轩辕离被困在路上,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是!”
姬允望着营帐内跳跃的火,面容阴鸷几分:“听闻那沈卿还在城中,她是姬无欢的死穴,朕此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再让她跑了,你们提头来见!”姬无欢一世英名,居然被个女人困得死死的,姬允心中越发讽刺轻蔑。
旁人虽然不耻拿女子作为要挟,但还是点了点头。
夜深,守城的将士拨了一批出来准备寻找沈卿,但城外却忽然想起打杀声,盯紧一看,黑压压的大魏军已经杀了过来。
城中也将那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兵器相接,还有人痛苦的哀嚎。
沈卿夜里睡不着,倚在廊下听着外面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变得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头疼再犯。
狄云也没睡,从里面走了出来:“主子,外面开始攻城了,我们离开的时机,只有他们攻入城中的那半天,不然等他们占领这里,一定会封锁城门。”
“我知道。”沈卿颔首:“王爷现在可是在大燕?”
“对。”
“你去准备东西吧,一旦外面声音停了,我们迅速出城。”沈卿望着吹落到了廊上的风雪,眸色淡淡,让人看不出息喜怒来。
狄云准备离开,却是耳朵一动,猛地朝屋外看去。
“怎么了?”沈卿也警惕起来,但她没了内力,六识跟寻常人无异。
狄云抓着剑迅速走到门边,待拉开了门往外一看,只见巷子里几个人抬着一顶小轿经过了。
瞧着巷子里均是佝偻着身子的人,狄云扔了一把大钱出来:“方才那轿子是谁的?”
有人接了钱,忙笑开:“是那群官兵的夫人。”那人笑得暧昧,这所谓的官兵们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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