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龙就开着拖拉机去了山里,帮着哈里木他们拉草。有的冬窝子拖拉机到不了,就把草拉到能到的地方,剩下就是马拉着往冬窝子那里堆。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李龙都是早上去拉草,下午回来的时候从清水河拉一车扫把回大院子。
等大扫把收完,牧草又拉了两天,算是拉完。
拉完当天,李龙要回县里,哈里木他们没让。
“明天我们也要回夏牧场了,今天下午嘛,我们要好好的吃一吃喝一喝。”哈里木很郑重的给李龙说:
“昨天嘛,我们就开始打猎了,不过嘛,现在的野东西机伶的很,昨天到今天就打到了一头鹿,一头野山羊。
其实嘛,我们也碰到了野猪,那个吗,你也知道我们不吃,就没有打。今天嘛,我们吃烤肉,喝一点点酒,庆祝一下,明天嘛,我们就上夏牧场去了,明天嘛,你也不用过来了。”
李龙点点头。说是庆祝,其实这一套以前似乎见过。
有人挖出一个地槽来,李龙能看出来,这是准备烤肉。有人架起了炭火,旁边搭上架子,难不成这是准备烤全鹿?
大锅自然是有的,酒瓶子也拿了出来,只有一个玻璃杯子,去溪水边上洗一下就可以用了。
酒就是李龙以前拿过来的散酒,塑料笼子装的,三升容量,十几个人分的话一个人也就是三四两左右。
鹿已经开剥好了,这时候就是剔肉,一部分烤,一部分煮。
这年头吃的花样有限,不像后世,伊犁某餐厅能搞出来一羊八吃。
李龙有心参与,看大家都有事干,他便跑去河边削红柳条子去了。这玩意儿串着烤肉吃着味道真就有一股子清香,当然,不是用了几百回的老枝子,是现串。
大家说说笑笑很热闹,特别是烤肉这里,地槽挖好,里面放上炭火,两边堆高踩实,架上红柳肉串,洒上调料,一股子香味儿随风飘散,呛人鼻子又诱人肠胃。
总归一个字,想吃。
小伙子们这些天其实吃肉是不少的。打猎以前只是为了保护羊群,毕竟不是专业猎人。但眼下却快被开发出来,碰到猎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打下来能吃肉了。
有改观,但对于天山深处的那些野兽,就不好说了。
鹿肉和野山羊肉都有烤的,反正这些野生动物,烤的时候多加作料,配股的膻味儿也就压下去了。
当然,重点是发挥感情,下山原本预计一个多月,谁知道不到半个月就结束了。
虽然看似虎头蛇尾,但其实大家都清楚,李龙的收割机和拖拉机起了大作用。
甚至有小伙子已经想着是不是买一台这样的机器了。
简直太方便了啊!
烤肉很快先好,煮肉锅虽然滚开了,但肉还没熟,大家便拿着肉串,一人一杯酒,轮着喝。
李龙事先声明,因为要开车,最多喝一杯。
这一点大家都同意,知道安全第一,因此并不劝酒。
白洒很辣,但很能提升感情,让人容易交流。小伙子们纷纷说着自己的感受、感想。
这次打到的是头大公鹿,鹿皮鹿鞭鹿角约定俗成是李龙的,他也没客气。
从塔利哈尔手里接过一根红柳烤肉,那小子又往李龙手里塞了两根,这是感谢。
原本想着这一次自己得扎扎实实的割一个月的草,那大钐镰用着真不爽啊。
但这是每个牧民长大后必备的手艺和经历。
谁也没想到李龙开着拖拉机带着收割机突突突,几下子就把自己需要打一个月的草给割没了。
看着一面山坡的草在一上午时间全部倒了,那感觉真的不要太爽啊!
哪怕塔利哈尔运气大爆弄到了十几只野山羊算是给李龙还了,但他还是觉得需要感谢李龙。
打猎只要在山里总能打着,但打草,那真是需要一下一下的去割,少一下,一面坡都不算割完的。
不一样。
一口咬下一块肉,挺烫,脂肪混和着汁水,以及香料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开,很香,很嫩,很好吃。
这应该是鹿肉,李龙品尝着,感受着。
后世这样的肉串,三串吃饱。眼下饭量大的出奇,三串吃完还能吃三串,呆会儿煮肉熟了还能啃两块骨头。有小伙子在弄纳仁,李龙不太习惯那样吃,毕竟手抓着总感觉不太舒服,那就啃骨头,最后喝碗汤,再配点干馕,饱了。
自小养成的习惯,吃饭不吃点主食好像不算饭一样。
哪怕只吃一小块馕也行。
吃饱喝足,然后就看着其他人热闹。这些人这几天虽然吃的也不错,但基本上都是两餐,干活,晚上偶尔加餐,并不经常。
这年头大家还不是很习惯一天吃三顿饭,李龙除外。
酒一喝开,有唱的,有跳的,说说笑笑,的确挺热闹。
哈里木他们一直闹到下午五点多,才慢慢散去。
有人摇摇晃晃的翻身上马,弯着腰在马上,任由马儿认路驮着走。
李龙有些担心,问哈里木,哈里木笑着说:
“不用管,马会把他们带到冬窝子去了。等晃到了冬窝子,他们也醒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好吧,李龙虽然有些担心,但既然哈里木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没事了。
反正这些人都背着枪,应该是没问题。
李龙开着拖拉机去到木屋那里,那里还晾着一些东西。这些天零零星星打到的一些东西,黄羊角,狍鹿子鞭之类的都在这里放着,连带着今天的鹿角鹿皮,他要一起带回去。
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可能就不来了。
李龙正收拾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马蹄声,以及喊自己的声音。
李龙从小房间里出来,看到骑着马的波拉提,以及他马背上的一个袋子。
“波拉提你好,你们还在巡林吗?辛苦了辛苦了。”李龙走过去说道。
“天天巡啊,”波拉提报怨,“现在叶子黄了干了,害怕起火,就得天天转,今天收了一袋子这个,你看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交上去了,估计交上去也就扔掉了。”
他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把那袋子东西取下来,来到李龙面前打开。
李龙有些意外,这里面装的是晒干的党参。
个头很大,很粗,虽然晒干了有点瘪,但也是好东西。
“这是党参,是药材。”李龙说道,“我要。”
“有贝母值钱吗?”
“那倒没有。”
“那这袋子,你给我二十块钱吧,有酒没有?”
“我看看……”李龙过去小房间里找了找,找出来一瓶子古城大曲递过去:
“只有这个酒了,要不要?”
“要要要,这个酒好嘛,比散酒好。”波拉提很高兴。
“我给你三十块钱吧,这个虽然没贝母值钱,但也是好东西。”
“好好。”看李龙主动涨价,波拉提更高兴,“你是个好人,我知道把东西交给你,会换来好东西的!”
瓶子酒对他们来说是好东西,波拉提已经打算把这酒藏起来自己一个人慢慢喝了。
给波拉提数出三十块钱,他很高兴的接了过来,然后装兜里,骑上马离开了。
李龙提了提,那袋子晒干的党参得有二十多公斤,去年一公斤党参干货价是十八,今年肯定是会涨一些,能到二十多块钱。
这些党参因为挖的季节不对,可能还要降一点儿。
能卖个三四百块钱吧。
李龙把小房间里的东西,包括这袋子党参,能收拾的都收拾着放进了车斗子里,然后锁门。
现在小房间里就剩下几块风干肉,预备着是下次过来的时候一时半会儿弄不到肉,可以补充一下。
拖拉机突突突的开出了山,有些人,有些兽已经习惯了,有些人,有些兽觉得一下子轻松了。
至少不用担惊受怕了。
李龙的拖拉机开到清水河村的时候停了一下,不停不行,民兵连长孟海拦在路中间,手里提着一笼子蜂蜜。
五升的那种,李龙看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李龙同志,这个放车里。”孟海等李龙把车停下来,到车斗子跟前把蜂蜜给放了进去,说道:
“上次去家里吃饭,你拿了蜂蜜还给了钱,我当时也没好意思说。但说实话,那蜂蜜不值五块钱。
我知道你人好,但咱们乡下人知道好歹,这个拿回家给老人媳妇娃娃吃——太小的娃娃不能吃啊。以后常来,来家还给你宰鹅吃!”
说完让开到一边,李龙还挺感慨的,冲他摆了摆手,开着拖拉机离开了。
拖拉机突突突离开,孟海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了何玉清。
“收下了?”
“收下了。”
“是个好人呐,就是不知道明年……”
“不管明年,明年再说。至少今年,咱们村里人能过个好年了。”
“那是,各家至少都能挣个九十一百吧?”
“差不离,我一百多哩。”
“嘿嘿,你厉害。行了,看来这芨芨草还是能搞出来点花头的。咱们明年提前准备,芨芨好说,就是那杆子,还是得提前备上。”
“也是。到明年麦收后,我就组织人上山弄杆子去,用不用先备着。”
“是这个理。”
李龙突突突的开着拖拉机回到了县里大院,把东西卸下后,便开始装备大扫把。
已经给供销社运去了四千把,院子里还有一千多把,再运去几车就差不多了。
一下午将大扫把运完,李龙去财务上结账,然后装了一挎包钱匆匆回了家。
盘点收入。
大扫把是四块钱一把,原本他打算在队里如果有杆子的按三块钱收,没杆子的就两块五。实际上自己拉回来的杆子也都是牧民朋友砍的,现在还没用完。
清水河乡那边的大扫把基本都是两块五收的,这样算下来,一把扫把赚一块五,这五千把就是七千五百块。
但实际上没有那么多。
大哥李建国扎的一百多把扫把是按四块钱给的,还有给何玉清的一百块验收费,以及最开始村里有人扎的有把子的扫把,是按三块钱走的。
所以最后实际上赚的钱是六千九百二十块。
编抬把子赚了不到三千,贝母赚了一万多点儿,收割麦子赚了五千二百多块钱,眼下又赚了将近七千块钱。
支出的并不多,自己原来就有点余钱,当时买了两台彩电将近四千块钱。
再后来给顾博远买院子、买自行车、进货的钱,李龙花了一些,没让顾晓霞出钱。她手里的钱当时存了定期,就想着吃点利息。
这样算下来,李龙手里还有两万五千多块钱。
算算数字挺多,但其实连一台天津大发的牌价都买不到。
毕竟牌价还要两万八呢。
还得继续努力啊!
好在李龙也不愁,反正眼下就算赚够了钱,大发车也发不到北疆来,沿海大城市都抢完了。
得等两三年呢,那时候,同款的松花江也出来了。
当然,还有夏利。
至于到时选哪个,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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