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林大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愤愤然指向李四:“你不过是被承瑄王踹了两脚,怎么就被吓成这样?这般懦夫做派,实在令人不耻!”
言下之意,这人是被顾廷墨踹怕了,才会突然改口。
顾廷墨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站着,如同看戏一般,仿佛这人指摘的并非自己。
李四浑身直哆嗦,连声音都是抖的,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圣上明鉴!奴才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圣上!”
说完,又砰砰嗑了好几个响头。
宸德帝微侧着头,光暗交错间看不清面上神色。
林大人虽然心中焦急恼怒,可在圣上面前,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偏颇,只能咬牙瞪着突然反口的李四。
隔了半晌,宸德帝终于沉声开了口,只是声音难辨喜怒:“你说构陷承瑄王之事,乃是你一人所为,朕信了,但你身为王府管事,却为何有此一举?”
李四听得心头一咯噔,他何时说过此事乃他一人所为?
圣上这是会错了意,还是……
一个念头猛地袭上心头,惊得李四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莫非……
顾廷墨的唇角则是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的这位好父皇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仍旧偏心得如此堂而皇之。
林大人脑袋转得飞快,同样也在第一时间领会了宸德帝的用意,立即开口道:“这刁奴胆敢以下犯上,构陷主子,实在罪不可数!理应重罚!不如便将他……”
只是他话没说完,却被李四堪称凄厉的声音打断了:“圣上!此事并非奴才一人所为,是晋幽王的人主动找到奴才,给了奴才二百两银子,叫奴才用此计构陷承瑄王!
那银子如今还藏在奴才那屋的床底下,圣上派人一查便知!奴才自知愧对王爷,也知今日难逃一死,是万不敢再欺瞒圣上的!只是还请圣上看在奴才真心悔过的份上,饶了奴才的家人!”
他这番话说得极快,且是在一口气内将话说完的,愣是没给林大人打断的机会。
等说完这番话,李四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
他再次匍匐在地,眼角余光却是瞥向了顾廷墨。
圣上的意思他懂,无非便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他一个人顶罪也就罢了。
但若真如此,他的双亲、妹妹便真救不了了!
他心中无比清楚,若在场还有谁能救下他的家人,那便只有承瑄王了!
然而承瑄王却只是低垂着头,仿佛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没听出他话中暗含的深意。
李四只觉身上所有气力被瞬间抽去,整个人彻底瘫软下来。
是他自己有眼无珠,跟错了主子,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家人,怨不得旁人。
这苦果他自己该吃,但他的家人何其无辜?
他们对这些事分明毫不知情,却要受自己牵连……
心灰意冷间,却听承瑄王突然开口道:“你这般恶行,确实罪该万死,但祸不及家人,只要他们对此事全然不知情,本王自不会怪罪他们。”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李四再次燃起希望,他不胜感激地对着顾廷墨磕了一个又一个头:“多谢王爷!王爷的大恩大德,奴才唯有来世当牛做马以报!”
“你住口!”林大人这次是真忍不了了,“你这奴才满口胡言,先前企图构陷承瑄王,如今又要攀扯晋幽王,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搅得圣上与几位王爷离心,搅得皇室不得安宁!其心可诛!”
“父皇不会也是如此以为的?”顾廷墨很是委屈地道,“先前父皇将我召进宫,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像是要逼着我认罪。
如今这人又要指认四弟,为的还是同一件事,不知父皇会如何决断?是如先前那般,还是选择相信四弟?”
若是从前的顾廷墨,是断不会说出如此拐弯抹角的话来的。
他一向以嚣张跋扈闻名,无论在谁面前,都是一副喜怒无常,随时可能会砍人脑袋的嚣张模样。
叫他去同旁人多费口舌,还不如直接将人拖出去打一顿来得方便。
只是眼前这人乃是天下之主,纵然他有心,也是无力。
然后他便不自觉想到了那个狡黠灵动的眼神。
在婆母面前,本该是被孝道压着,毫无反抗之力,却偏又能凭借那张巧嘴让自己占据上风,倒是十分有趣。
这么有趣的法子,试一试也无妨。
很快,宸德帝便用行动证明了一点,只要是好用的法子,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还是好用的。
宸德帝缓和了神色,连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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