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气了个仰倒,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到此刻也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眼下这般境况?
此事她安排得十分周全,理应是柳沐倾从一开始便被逼着下跪,再仓皇辩解,却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咬牙认下罪名。
可如今的一切全都超出了她的谋算。
柳沐倾非但没被她强势镇压,反倒是反客为主,指责上她来了?
竟是连自己身边下人的底细,都被她摸了个一清二楚!
真是岂有此理!
最终还是林霄渝先打破了沉寂,强行端着架子道:“沐倾,你快些遣人去将那位傅神医请来。”
此刻他才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知晓不论此事究竟是谁下的手,最要紧的还是楚韵儿腹中的孩子。
那位傅神医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据说其医术十分高明,且医德高尚,将他请来为韵儿诊治,倒可多几分保障。
柳沐倾捋了捋袖口,冷冷讽刺:“世子都说要休了妾身了,又有何颜面说出这话?想请大夫,世子自己去请便是。
不过在此之前,世子还得先求祖母的同意才是,毕竟方才妾身提出要请大夫,可是被祖母严词拒绝了。”
一番话,既狠狠打了林霄渝的脸,又顺便挑拨了一下这祖孙俩的关系。
老夫人听得一张脸都青了,林霄渝则又是气恼,又是忍不住怀疑起来。
最先发现楚韵儿出事的人是祖母,若此事真与她无关,她又怎会来得这般快?
且她方才竟然还要拦着柳沐倾请大夫。
见祖孙二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柳沐倾又幽幽叹了口气:“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自楚姨娘有身孕以来,妾身为防引起误会,连落樱阁都不敢踏足半步,更不敢送任何东西过来。如今竟还是被人往身上泼了脏水,妾身当真是委屈!”
梅霜十分心疼自家主子,铿锵有力地道:“奴婢可以为少夫人作证,这些天少夫人从未来过落樱阁,直到方才冯妈妈前去请少夫人,少夫人才同冯妈妈一道来了此处。”
站在老夫人身侧的妈妈见状,立刻瞪了梅霜一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尤妈妈,又将嘴闭上了。
梅霜没去看那人,柳沐倾却是直接瞪了回去:“这位便是范妈妈吧?我倒也听说过几件有关范妈妈的趣事,不知范妈妈可要听听?”
扑通一声,范妈妈也跪了下来。
身边的下人接二连三败在柳沐倾手上,老夫人只觉面上烧得厉害,一张老脸都是青里透红的,却还得强行端起长辈的架子:“不过是几个下人,你何须自降身份同她们计较?”
柳沐倾立刻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祖母说得极是,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下人,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要因着主子一句话,被拉出去顶罪,做主子的又何须在意?
所以啊,这不光是主子挑选下人,下人跟着主子的时候,也得留个心眼,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主子推出去做那替罪羊了。”
话音刚落,柳沐倾便瞧见冯妈妈的脸色变了又变,就连还在跪着的两位妈妈也低下了头。
老夫人何等精明,自然能听出柳沐倾话里的深意,一时间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不过眼下要最要紧的可不是什么奴才不奴才的,老夫人眯缝着眼睛,如毒蛇盯着猎物般看着柳沐倾:“你这丫头,惯会胡搅蛮缠,如今楚姨娘还在屋里受尽折磨,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吗?”
柳沐倾不卑不亢,直接对上老夫人的眸子:“祖母惯会给人乱扣罪名的,这话难道不该孙媳问您吗?楚姨娘纵然再不讨祖母喜欢,可她肚子里怀着的都是侯府的子嗣,祖母就这般不知疼惜?”
老夫人听罢,直接怒喝一声:“放肆,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何时,来人,将证人带上来!”
柳沐倾立刻振奋起来,来了来了,这出好戏终于正式开演了!
老夫人一声令下,便瞧见一个男子被带了进来。
烛光略有些昏暗,柳沐倾仔细瞧了瞧,这才认出此人正是清晨出府时,看门的那个门房。
好家伙,怪不得平日里也没见这门房对自己那般热乎,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门房扑腾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头也不敢抬一下:“奴才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你且说说,今日少夫人离府的时候,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门房怕是太过惊恐,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回老夫人的话,奴才一早便听见少夫人说要去买些活血化瘀的药来。”
柳沐倾似笑非笑地问:“那我可说了是谁要我去买的这药?”
门房的头压得更低了:“这……奴才不知。”
柳沐倾险些被这人逗笑:“明是一个大男人,怎地还不如大黄有担当?”
说完这话柳沐倾就后悔了,将此人与大黄相比,分明是对大黄的侮辱,立刻纠正道:“大黄又乖又懂事,你可远远比不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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