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楼的二层雅间里,有着最好的视角,能将大厅的戏台尽收眼底。
宋清妩啜饮着茶水,眼神锐利地看见了谢明诚的身影。
那人脚步虚浮,一见就知晓是喝了酒来的。
巧心有些紧张:“小姐,那胡三娘真的会对侯爷感兴趣吗?”
“奴婢之前听闻她拒绝了好些贵人,若是今日她不动心,小姐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可宋清妩只是哼笑一声:“若只是一个承安侯或许还不足以让她动心思。”
“可你忘了我外祖家是做什么的?”
“她胡家因为我那个糊涂的舅母而落魄,如今得知我的身份,她怎么可能不恨?”
“可她的身份想要接近我那未免太难,从谢明诚身上下手,是她最好的选择。”
玄月楼的掌柜瞧见了胡窈换上舞衣还觉得奇怪:“今儿三娘怎么没早早离开?”
“不说我们这入夜乱得很吗?”
胡窈听着耳边的冷嘲热讽面上没有任何波澜,直接拍开了掌柜试探着想要伸过来的手。
“今日是我在玄月楼的最后一舞,若是我能离开这我便再也不会回来。”
“若是我不能离开,我便去死。”
掌柜有些猥琐的表情一愣,没想到这人居然说了一番如此刚烈的话。
丝竹声渐起,谢明诚靠在了椅背上被美人喂了一口甜酒,眯着眼颇为享受。
这里不如京城他第一日就知晓了,只是没了身份和家眷的束缚,也算是得了些趣味。
只是戏台上的曼妙人影戴着面纱的身型玲珑,看得他有些醉了。
算得上是几日来上乘的美人了。
只是正看得入迷,谢明诚却突然听见一阵骚动声。
几个壮汉不顾阻拦地闯了进来,直直地朝着戏台上的女子过去。
粗暴地把人拽了下来:“你兄长已然把你抵债给我们了!还跳什么!快走!”
谢明诚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碰上这样的事。
却一动不动,并没有想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胡窈被吓得疯狂挣扎起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胡越!与我何干!”
玄月楼的掌柜虽然有些背景,却更知晓这康平赌坊的东家不是简单人物,根本不敢招惹。
只是生怕耽误了自己的生意,低眉顺眼地到人前求人小些动静,别把他的客人给吓跑了。
胡窈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被他们带走,纠缠之下脸上的面纱被人一把扯了下去,整个人也摔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壮汉被激怒,粗声粗气地开口:“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话就要举起手掌打下去。
谢明诚原本没想要管闲事,却在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后径直站了起来。
“住手!”
侯府的小厮见自己主子开口,吓得不行,连忙低声劝道:“爷,咱们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莫要插手了”
可谢明诚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径直走到了胡窈面前。
一副要护住她的模样。
“欠了你们多少银子?爷给。”
那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明诚,只觉得这人衣着不凡,似乎不是寻常人。
“此话当真?那胡越可是整整输了八百两!”
谢明诚冷笑一声,让小厮拿了一张银票出来拍在了那人的脸上。
“这里是一千两,滚。”
等到几人离开后,谢明诚这才看向一旁梨花带雨的美人:“不要怕,已经无事了。”
胡窈擦了擦眼泪,小脸素净清纯地抬头看他。
只这么一眼,谢明诚就有些呆住了。
在这样的风月场合上,她宛如一朵纯洁的茉莉花。
虽然和宋清柔有六分相似,却比如今的她更像从前的她。
谢明诚心中一软,也没了什么旖旎心思,只端正君子地将人扶了起来。
“姑娘莫慌,我这还有些银子,给你拿着去做些生意也好。”
“日后不要再牵扯进去了。”
说着话,谢明诚就十分守礼地要离开。
雅间里的巧心有些惊讶:“小姐!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白白给人花银子却不要人吗?”
但宋清妩却依然气定神闲地坐在位置上,就怕中间会出什么幺蛾子,好在她提前做了准备。
胡窈羞愤地咬了咬下唇,怎么也没想到这承安侯竟然如此君子。
她都让他故意撞见了如此不堪的一面,莫非他还能忍得住?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胡窈心中急的不行。
“胡窈!你给老子滚出来!”
谢明诚才快要走到玄月楼的门口,就看见一个瘦高的男子怒吼着往里面闯。
“你说的做工就是在这种地方丢人现眼!”
“若不是旁人告诉我,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你快点给我滚回家!我已给你寻了一门亲事,后日太守家就会来把你接走!”
胡越一边扯着胡窈想要带她离开,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
胡窈一听彻底慌了:“凭什么!我的亲事用不着你做主!你放开我!”
胡越怒极,回身一耳光就打在了她脸上。
惹得谢明诚都皱起了眉头。
“凭我是你兄长!长兄如父,我就是能做你的主!”
可就在胡越要把人带走时,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面生的男子,胡越皱眉不满:“你是何人!”
谢明诚冷笑一声,抓着胡窈的手腕把人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是不是欠了康平赌坊八百两银子?”
胡越的眼神有些闪烁:“那,与你何干?”
“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可谢明诚拽着胡窈的手却是紧紧抓住不肯松开。
“我替你还了一千两的银子,若是你想把你妹妹带走,可以,还钱。”
胡越的脸色变幻精彩,那太守家纳妾也才给了二百两银子。
这人一出手就是一千两?
只要把胡窈给他,自己的这些债岂不是一身轻了!
一想到这,胡越连犹豫都不曾,刷的松开了手,还把胡窈往前推了推。
“好好,这位公子当真是财大气粗!”
“我把妹妹交给你也放心!是为奴为婢还是通房纳妾,您随意!”
看着胡越跑开的背影,谢明诚冷冷地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