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远有些困惑的神情，张海涛知道他为何这样，在旁边不动声色。
下午接到常大河请自己吃饭的邀请，张海涛就知道今晚这饭局肯定有唐晓菲参加，在自己担任副市长分管水利局期间，每次到水利局视察吃饭，唐晓菲都参加饭局。
这倒不是因为唐晓菲长得漂亮常大河想找美女陪自己，而是因为唐晓菲的身份和背景。
虽然唐晓菲在局里只是个中层，但局领导们对唐晓菲都高看一眼厚爱一层，特别是常大河，对唐晓菲的关照几乎无微不至，唐晓菲副科任职年限刚到期就被提为正科，是常大河的亲自操作。
虽然唐晓菲在单位的业绩属于中游，但在局里的大会小会上，常大河经常不离口地夸赞唐晓菲，年终评比，唐晓菲必定是先进个人，而且，唐晓菲不单是局里的先进个人，还被局里推为全省水利系统先进个人。
如此，年纪轻轻的唐晓菲成为全市水利系统一颗耀眼的明星，大家都感觉出她今后会有不可估量的前途。
为了更加体现出对唐晓菲的关照，常大河经常有意识安排唐晓菲参加局里的一些重要接待，特别是接待上级的场合，给唐晓菲创造崭露头角的机会。
唐晓菲之所以在水利局如此受优待，常大河之所以要如此关照栽培唐晓菲，其实只是因为一个人。
同样因为这个人，张海涛对唐晓菲也是比较客气热乎的。
这个人陈远目前不知。
接着大家上车，不管按主宾关系，还是身份级别，张海涛和陈远当然要坐后排，唐晓菲坐副驾驶。
张海涛从右侧后车门上车后，陈远走到后车门左侧刚要伸手，唐晓菲抢先一步拉开车门。
陈远眨眨眼，咦，这女人有点奇怪啊，不给张海涛拉车门，反倒给自己拉，莫非是看自己长得俊动了春心？
陈远刚要道谢，唐晓菲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坐了进去，接着关上车门。
陈远一怔，接着领悟过来，自己刚才自作多情了，她哪里是给自己拉车门，分明是要自己坐副驾驶。
自己级别比她高，还是客人，唐晓菲怎么如此对待自己？
这娘们这么做，分明是故意让自己难堪，自己之前和她都没打过交道，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陈远心里气愤，尴尬地上了副驾驶，关上车门，然后车子出发直奔酒店。
张海涛显然看出了陈远的尴尬，嘴角露出一丝隐隐的笑，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唐晓菲看看陈远，又看看张海涛，接着如梦初醒一般道：“哎呀，我刚才疏忽了，我坐错位置了，应该陈主任坐在这才是……司机，快停车，我和陈主任换过来……”
一听唐晓菲这话，陈远对这女人的印象登时就坏了，甚至感到恶心，尼玛，太装逼了，这装逼里分明带着自己对自己的嘲弄和戏弄。
听唐晓菲这么说，驾驶员放缓车速，似乎想靠路边停下。
张海涛摆摆手：“不用停，不就是坐个车吗，哪里来这么多讲究，晓菲，我看你太形式主义了。”
驾驶员接着提速继续前行。
唐晓菲不好意思道：“秘书长，我不是形式主义，我是担心陈主任……”
唐晓菲这话显然是把皮球踢给陈远，自己不但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还可以继续掌握主动。
陈远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他现在对唐晓菲没有什么好印象，但看张海涛对她挺客气。
而且，在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这态度之前，是不宜让她难堪难看的，不然很有可能自己会下不来台，会陷入被动。
同时，陈远又感觉出唐晓菲似乎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做事很机敏，说话很有分寸，反应很伶俐。
初次打交道，陈远在对唐晓菲印象不佳的同时，又对她不由有些重视和戒备，这女人有心机。
陈远回过头，看着唐晓菲，面带笑容道：“唐科长想多了，我这个人，最不在意最不讲究的就是形式，别说让我坐副驾驶，就是让我给你们开车做司机都没有问题的。”
“呵呵，陈主任真会开玩笑，你开车我可不敢坐。”唐晓菲似笑非笑道。
“唐科长为什么不敢？”陈远道。
“这还用说吗，陈主任是谁啊，那可是咱们江州威名显赫的二号红人，谁见了不得巴结奉承讨好着，别说我一个小科长，就是张秘书长这样的大领导，对陈主任都要客客气气，你开车，打死我也是不敢坐的，除非我不想进步了。”
唐晓菲的口气虽然半真半假，但言语中却带着不加掩饰的犀利和嘲弄，还有暗暗的挑拨。
陈远心里一动，高级黑，这娘们说话好刻薄好毒辣，不但嘲讽自己，还把张海涛也扯进来，显然带有挑拨离间的意味。
陈远微微一笑：“唐科长这话可是把我抬得太高了，我哪里是什么声名显赫的二号红人，不过是跟着大领导搞服务的一个小秘书。张秘书长对我客气，那是因为张秘书长是宽容大度平易近人的好领导，和我干什么职位没有任何关系。其实，张秘书长不光对我客气，对委办的所有同事都是如此，而这，也正是张秘书长深得大家尊敬爱戴的重要一点……”
听陈远这话，张海涛心里很舒坦，这小子会说话。
唐晓菲也不由觉得，陈远的逻辑思维很缜密，几句话就把自己刚才的嘲讽和挑拨轻易化解了。
陈远接着道：“至于唐科长说我开车你打死也不敢坐，甚至上升到不想进步的高度，我觉得唐科长实在是夸张了，实在是想多了。其实我开车，唐科长坐着大可放心，不但不影响进步，而且会很安全很舒服，舒服到极点……”
“舒服到极点……陈主任为何如此说？”唐晓菲一时没听懂陈远这话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老司机，活好。”陈远毫不客气道。
张海涛忍不住笑出来，饶是唐晓菲反应敏捷语言犀利，却还是被陈远不动声色不软不硬不温不火不轻不重调戏了一下。
张海涛同时意识到，陈远对唐晓菲的反击是很有分寸的，这显示出他在没有摸清唐晓菲的底细之前，出言很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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