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摸起一支烟点着，狠狠吸了几口，突出一大团浓烟，咬紧牙根：“老板，这三个混蛋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目前不知道此事，在正常上班。”李长青道。
“靠，我现在就去找他们，我要狠狠揍他们一顿！”陈远愤愤站起来，接着就要出去。
“回来。”李长青沉声道。
陈远转头看着李长青。
“回来，坐下。”李长青又说了一遍。
陈远不敢不听李长青的话，接着回来坐下，拳头紧紧握着，关节啪啪响。
“老板，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陈远道。
“你认为我会怎么处理？”李长青道。
“我……”陈远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虽然自己很了解李长青，但此时，他的脑子突然很混乱。
陈远怔怔看着李长青。
李长青身体往沙发后背一靠，深深呼了口气：“知道我为何到现在才告诉你这事吗？”
“为何？”陈远道。
“因为我想大家都过一个好年，特别是他们这三块货。”李长青道。
“那，现在年过完了，怎么办？”陈远道。
“怎么办？按照法律和集团规定办。”李长青干脆道。
陈远一个激灵，按照集团规定办，显然他们的饭碗要丢，要被开除，而按照法律办，这显然是严重的泄露商业机密罪，是要坐牢的。
从他们做的这事的严重性质和后果看，这是他们罪有应得，必然的报应。
但……
不知为何，陈远突然又感到纠结，他们三个忠心耿耿跟了李长青这么多年，从报社跟到正泰集团，李长青真的能下此决心，真的能对他们下手吗？
陈远看着李长青，此时他的表情很坚决，但眼神里却又带着巨大的痛苦，夹着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陈远此时明白李长青的内心，深深理解，知道他做出这决定是极其痛苦的，但又必须这么做，只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正泰集团的位置，知道方真真对他的绝对信任和毫无保留的重托，知道沈涛他们做的事情的严重性质，知道他们这么做给集团会带来如何巨大的损失，作为集团总经理，李长青必须对集团负责，必须对方真真负责，必须做出这痛苦而又无奈的决定。
陈远想了下，小心翼翼问李长青：“老板，真真知道这事了不？”
“得知这调查结果后，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真真。”李长青道。
陈远点点头，也就是说，方真真年前就知道了这事。
“那，真真是怎么表态的？”陈远道。
“真真没有表示任何态度，只说此事由我全权处理，不管怎么处理，她都会接受。”李长青道。
陈远眉头微微皱起，方真真这么说，显然是她意识到李长青和沈涛他们的私人感情，不想让李长青太为难，这显出方真真对李长青毫无保留的信任。
但方真真这么说，又会让李长青承受压力，如果方真真直接作出处理决定，李长青会轻松一些，但现在方真真把球踢给李长青，出于全方面的考虑，他只能如此决定。
陈远想了下：“老板，报警了没？”
“还没有，我准备今天就报警，在得知这结果后，我本打算马上报警的，但考虑到春节，考虑到他们的家人，决定还是让他们和家人过一个安稳年。”李长青道。
“按照此事的性质和严重程度，一旦报警，他们必定会坐牢。”陈远道。
“是的，这三个不争气的东西，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李长青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刚说完这话，李长青的手机响了，李长青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方真真打来的。
陈远也看到了来电显示，心里一阵激动。
李长青看了陈远一眼，心里一动，接着接听，然后按了免提键。
“李大哥，是我……”电话里传来方真真有些虚弱的声音。
听着方真真的声音，陈远默不作声，心里在激动的同时，又疼怜酸楚。
李长青道：“真真，我正想过会给你打电话，给你说一下如何处理沈涛、牛志强和林建军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第一把他们开除出集团，第二报警，第三，此事的发生，我负有重要责任，我要向你和集团董事会做出深刻检讨，并引咎辞职……”
一听李长青说的最后那句话，陈远吓了一跳，我靠，李长青要引咎辞职，这事大了。
方小王沉默片刻道：“李大哥，我同意你的第一点决定，至于报警……毕竟他们是你的老部下，毕竟他们和你的个人感情很深，毕竟他们从报社追随你来了集团，毕竟他们之前也为集团的发展做出过贡献，考虑到这些因素，我的建议是……算了……”
“不行。”李长青打断方真真的话，口气果断道，“不管他们和我有多深的个人感情，不管他们为集团做出过何种贡献，但现在的事实是，他们的行为严重败坏了集团形象，给集团的经营带来了巨大被动和损失，如果不严肃严厉处理，我如何向集团董事会和全体员工交代？如何对得住董事会和集团员工对我的信任？如何对得住自己的位置和职责？如何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方真真没有说话，陈远默默听着，心潮起伏。
李长青继续道：“还有，如果因为他们和我的关系以及给集团做出过贡献，而放他们一马，那么，大家会怎么看？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怎么看董事会？以后集团还怎么能严格管理？以后再出了类似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理？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坚持自己的意见，那就是必须按照法律来处理，既然他们犯了法，那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是他们自己作死的结果，他们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
李长青说的这话句句在理，理由充足，虽然如此做，他的内心是痛苦的，但他必须也只能这么做。
听李长青的态度很坚决，方真真沉默片刻道：“那好吧，李大哥，第二点我也同意，至于第三点，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知道你很自责，根据集团的相关规定和程序，你说要因为这个向董事会做检讨，我同意，但你不需要向我个人检讨，还有，你说要引咎辞职，我的态度很明确：不同意。”
“可是，真真……”李长青道。
方真真打断李长青的话：“没有什么可是，李大哥，我清楚你的为人，了解你的能力，虽然你在这事上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但毕竟你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该做的你都做了，你都尽力了，无须再自责。
正泰集团不能没有你，也离不开你，特别我现在不能管理集团，更需要你来撑起集团，更需要你来带领集团继续发展。所以，在你要引咎辞职这事上，我坚决不同意，在这点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希望李大哥能继续担任集团总裁，从大的方面来说是为了集团的利益，从小的方面来说，是看在你和陈远以及我兄妹情分的份上，就算是帮我一把，帮正泰集团一把……”
方真真这话说得态度坚决又诚恳，李长青听了，脸上带着感动的神情，又有些自责和愧疚。
沉默片刻，李长青道：“真真，我答应你。”
陈远松了口气，远在地球那边的方真真也松了口气。
和方真真打完电话，李长青从口袋里摸出三张卡递给陈远：“回头，你方便的时候，送给他们家人，这是我个人的意思，每张卡里有100万，密码在背面……”
陈远明白李长青的意思，心里有些感动，默默接过卡装起来。
然后李长青道：“我现在就安排人报警……”
说着李长青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摸起电话就要拨号。
陈远愣愣看着李长青，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句：“老板，等一等。”
“嗯？”李长青皱眉看着陈远，“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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