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气氛看起来融洽而和谐。
看到陈远，文方正和刘本涛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两人脸上都涌出快意而讥讽的笑，随即消失。
张海涛冲陈远招招手：“陈主任，来，进来——”
陈远进去，冲文方正和刘本涛点点头：“文主任好，刘主任好。”
“陈主……哦不，陈副总编好！”文方正边说边冲陈远笑了下。
刘本涛则干脆道：“陈副总编好。”
在这个时候，张海涛和文方正、刘本涛对陈远不同的称呼，似乎都别有意味。
陈远接着道：“各位领导正在谈事情啊，那我先不打扰，待会再过来。”
说完陈远想退出去。
“哎，不用。”张海涛叫住陈远，“两位副秘书长刚交接完工作，过来找我报到的，我们谈地差不多了……”
文方正和刘本涛对视一眼，既然张海涛如此说，那就意味着他们应该告辞了。
于是两人站起来，文方正道：“秘书长，我刚接手研究室的工作，今后有什么指示，秘书长尽管吩咐。”
张海涛呵呵笑笑：“老文，我记得你以前在研究室工作过不短的时间，对研究室的工作，想必你应该是熟悉的，我相信你重操旧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文方正笑着点头，心里嘀咕，重操旧业，这话听着怎么不大顺耳呢。
刘本涛接着道：“秘书长，今后办公室的工作你多指导，我会多给你汇报请示的。”
“嗯……”张海涛点点头，“能让我少操心就好。”
刘本涛眨眨眼，张海涛似乎话里有话，少操心是什么意思？不给他添麻烦？还是不在背后给他搞小动作？
不及多想，文方正和刘本涛冲张海涛恭敬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他们走后，张海涛冲陈远招招手：“老弟，过来坐。”
陈远坐到张海涛对面。
“老弟，你是来给我辞行的吧？”张海涛道。
陈远点点头：“是的，秘书长，我和柳主任刚交接完。”
张海涛眼里闪过一丝伤感：“老弟，我没有尽到老大的嘱托，留不住你啊……”
陈远一阵感动：“秘书长，在当前的形势下，你已经尽力了，我都理解的。”
张海涛拍拍陈远的肩膀：“好歹是平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时的坎坷不等于永远崎岖，暂时的不顺不等于以后会……”
张海涛没有说下去。
陈远点点头：“秘书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对这一天，我早有心理准备，甚至，现在对我的安排，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些。”
“现在的安排……”张海涛沉吟着，“老弟，现在的安排虽然看起来找不出什么毛病，但你要提高警惕，防止其中会有什么道道。”
“秘书长，你的意思是……”陈远试探地看着张海涛。
张海涛干脆道：“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有人未必会轻易放过你，这次安排你去报社，里面未必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计和心机。”
陈远心中一凛，怔怔看着张海涛，似乎，他想到了很多，似乎，他想到了自己暂时还没来得及想的东西。
张海涛接着笑了下：“老弟，其实换个角度，这次调整对你也未必都是坏事，最起码，离开委办，离开大院，你可以远离斗争的漩涡。”
陈远也笑了下：“秘书长，你这话似乎是在安慰我。”
“不！”张海涛认真摇摇头，“在老大调离后，你离开权力中枢机构，一面来说，是被人打着堂而皇之的名义发配了，但从另一面来说，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陈远眨眨眼，不由开始寻思张海涛这话。
接着张海涛道：“咱们这位主持对我多关心啊，专门给我配了两位崭新的得力的副秘书长。”
陈远定定神，有些担心道：“秘书长，这二位副秘书长……你可要多提防……”
“这个我心里有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他们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张海涛一副坦然的样子。
陈远想了下，接着道：“秘书长，接替我的柳主任……”
“我知道柳一萍是楚部长的人，知道她为何被安排接替你，这一点，你不用提醒我的。”张海涛笑着打断陈远的话。
陈远摇摇头：“秘书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你的意思是……”张海涛看着陈远。
陈远放低声音：“秘书长，我是想告诉你，柳主任在委办副主任的位置上，是值得你信任的。”
“值得我信任？”张海涛皱起眉头，“老弟，此话何意？”
“这么说吧，第一，她会尽量应付好某些人，第二，不管在工作上还是其他方面，她都不会让你失望。”陈远道。
“哦……”张海涛眨眨眼，“本来我还打算过一段时间，把柳一萍分管的科室全部换掉，让她只分管后勤的，你这么一说，似乎……”
“没有这个必要，第一，她的能力足以胜任目前的岗位，第二，她……”陈远接着凑到张海涛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陈远说完，张海涛看着陈远：“老弟，确保？”
“没有问题。”陈远肯定地点点头。
“嗯。”张海涛点点头，“既然老弟你如此说，那我自然是要相信的。”
“多谢秘书长的信任。”陈远道。
“如此看来，你和柳一萍私交颇深？对她颇为了解？”张海涛道。
“差不多吧。”陈远含糊道。
“这私交有多深？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张海涛饶有兴趣道。
“这个……”陈远挠挠头，“秘书长，我们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张海涛呵呵笑起来：“好吧，不问了，来，换个话题……这次你被调整到报社，打不打算给老大汇报一下？”
“不。”陈远果断摇摇头。
“为什么？”张海涛道。
“因为我现在是走下坡路，不想让老大知道为我担心，不想给老大添麻烦。”陈远道。
张海涛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陈远：“老弟，老大身边能有过你这个身边人，值了！不过，你以为此次江州人事调整的事，老大会不知道吗？”
“或许他早晚会知道，但我还是不想亲自告诉他。”陈远道。
“嗯。”张海涛点点头，“去报社上任，要不要我送你去？或者我叫上宋部长跟组织部门的人一起……”
陈远顿时感动，他知道张海涛这话的意思，他是想拉上宋良一起去报社给自己站台。
但陈远却不想这样，一来宋良刚到江州，陈远不愿意让外人看出他对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二来张海涛目前自己的处境并不轻松，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因为自己给张海涛添麻烦。
陈远随即道谢，然后道：“秘书长，我不想麻烦领导，报社的人我都很熟，不需要任何人去送，我想明天自己去报社报到。”
张海涛看着陈远不语。
陈远又道：“秘书长，我说的是真心话。”
张海涛又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好，那就随你……老弟，记住，虽然你离开了委办，离开了大院，离开了我身边，但你随时可以和我联系，我的电话24小时为你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