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他风光时慕名前来,亦不在他低谷时离开。
她没在他连中三元时趋炎附势,也没在他狼狈低贱时落井下石。
陈浔满心仕途,此前也不曾有过喜爱之人,甚至觉得妻子不过是摆设,娶谁都是娶,无所谓妻子是谁,更无意情爱,可这女子……
却让他心弦微动,在娶妻一事上有了所谓。
他希望,这桩婚事顺遂,他的妻子是宁清窈,而不是别人。
除了宁清窈,谁都不行。
“你……”宁清窈有些焦头烂额,不知怎就在此处,既碰上谢昀又碰上陈浔。
陈浔也同时开口:“你……”
“陈公子先说罢。”宁清窈从马车里取了伞撑开,替陈浔遮雨。
二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玉面公子坐着轮椅,美娇娘撑着伞,看上去竟格外般配和谐。
谢昀盯着这一幕,薄唇勾起冷笑。
何时开始,宁清窈脱离了他的掌控。
待在他身边,就这么难受吗?一个劲地要赐婚,要嫁给陈浔。
谢昀实在看不出,这瘸子有什么好的。
若是宁清窈找个正常人来气他,他还能接受,可偏偏是这么个瘸子,谢昀一时间,心情极其复杂。
“本王比不过一个瘸子?”
“什、什么?”姜毅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比?王爷为什么要和陈浔比?有可比性吗?
陈浔在细雨纷纷中说道:“听闻你寻长公主赐婚,父亲母亲很高兴,又见天将下雨,命我给你送把伞,另外家中叔父从江南带了特产,想给你送些小食。”
一会儿下雨送伞,一会儿江南小食,不过是见面的借口罢了。
春羽抬袖掩唇笑了。
宁清窈在进退两难中,说道:“外面正下雨,我们去花颜楼。”
春羽给宁清窈撑伞,宁清窈推着陈浔的轮椅朝花颜楼走去,正好与谢昀擦肩而过。
而宁清窈在未婚夫面前,也只能装作对面不相识。
陈浔却认出了谢昀,轮椅上拱手行礼道:“草民见过摄政王。”
宁清窈只好站在陈浔身后,微行一礼。
无论在宫里宫外,宁清窈与他都撇的极其干净,仿佛生怕陈浔知道二人过往。
谢昀觉得有意思极了,他站在雨中并未撑伞,先前被蜡油烫过的后背泡在湿衣服里,痛痒难忍,但他却仿佛无事。
气氛凝固时,陈浔又介绍道:“这是草民未婚妻,姓宁。”
“哦,姓宁,未婚妻。”谢昀面无表情,重复了遍。
建安街雨势转大,逐渐大雨滂沱,姜毅急忙走来给谢昀打伞。
谢昀没说话,反而唇角勾起了一抹琢磨不透的笑,周遭气场瞬间冷沉至极,压的姜毅等人喘不过气。
了解谢昀的人都知道,包括宁清窈也清楚,谢昀一向是笑面虎,谈笑间杀人不眨眼,他愈是笑,愈是证明情绪压抑到了崩坏点。
宁清窈紧张地攥紧袖尖,陈浔以为她是怕,毕竟摄政王权柄滔天、手段狠辣,确实令许多朝臣都怕,莫说一闺阁女子……
陈浔带她离开,解围道:“草民与未婚妻尚且有事在身,先行一步,摄政王您请自便。”
他示意宁清窈。
宁清窈面色强装冷静,动作却有些慌乱,低下头推着陈浔朝花颜楼内避雨。
她步步远离谢昀,每远离一步,便松了口气。
他二人倒‘郎情妾意’,惹人‘羡煞’。
谢昀站在滂沱大雨中,淋得浑身是水。
姜毅为他执伞,谢昀抬脚走向远处,砸了姜毅的伞,姜毅吓得当街跪下。
乌泱泱的带刀侍卫跪在他身后。
谢昀只字未语,抿紧薄唇,走进一条无人的逼仄小巷时,撑着墙大口大口急喘,他知道四周必有鸢太妃的眼线,不能与宁清窈过多纠缠。
可他真想把那女人,当街摁在墙上,质问她为什么。
他眼底猩红一片,雨水顺着他下颚疯狂流淌。
“本王待她还不够好吗?金山银山财富权势,凡是她所要,本王任她索取!”谢昀骂,“这小白眼狼。”
谢昀一向情绪自控很好,任何事情都不能挑起他的情绪波动,哪怕泰山崩于前、哪怕刀刺进胸膛一寸,都不会有太大情绪,他只会永远冷漠、清醒、果决、狠辣。
可今日
他是真的怒了。
一个能让谢昀怒的女人,不能说她在摄政王心里没有位置。
姜毅是旁观者,比谁都明白。
姜毅亦会洞察人心,只是宁清窈这一步,他也看不懂,紧皱眉头劝道:“或许宁姑娘有自己的想法。”
“她能有什么想法?”
谢昀质问时,气得发笑,胸腔不停震颤,眼底全是偏执与疯魔。
宁清窈一直乖乖做他的掌中娇雀,听话懂事,从不逆反,做他的解语花,从不干涉他的任何事情,他让她卧底太子,她会义无反顾地去,她永远乖顺娇弱,依偎在他怀里……
有一日,这樊笼的娇雀,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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