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午,和煦日光散去秋末的微薄寒意,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谢昀踏入瑞喜宫时,这股暖意却倏然散去,只剩紧绷的凉意,尤其是在望见鸢太妃笑颜时,他愈发不敢松懈。
母子相依为命多年,他如何不了解鸢太妃,越是和蔼,越是藏有成算。
“怎么不做件新衣?”
鸢太妃保养得当的如玉手指拂过谢昀肩头,拍一拍他的肩和手臂,那衣裳实在单薄了些,便嗔道:“底下人若是不尽心,尽快换一批,连厚衣裳都不给你备着。”
“他们贴心,是儿臣不穿。”谢昀道。
“你呀……”
鸢太妃拍拍他,拉着他落座席间:“要哀家说,这再贴心的下人,都不如府中有女主人来得好,你年岁也不小了,当有这方面的打算。”
谢昀不动声色:“母后说得是。”
“哀家瞧着那金熙甚好,你看呢?”鸢太妃切入主题。
“金国是外族。”谢昀言简意赅地点评。
“那又如何?”鸢太妃取下护甲,拾起雕刻精致的银筷子夹了菜,放在他碗中,“她只是女子,再怎么,也掀不起风浪,何况以你之才,利用他们、压制他们,都能做到。”
“不值。”
“怎么不值?”
鸢太妃精致眉梢竖起,凤眸锐芒逼人,强势道:“金国可用兵马钱粮助你,那金熙是金国皇帝和皇后的掌上明珠,素来是有求必应,只要你娶她,哄了她高兴,前程便彻底定了。”
谢昀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筷子,手背青筋隐隐凸起,缓慢将碗筷放下,道:“太子聪慧,荔城之事,便是教训。”
鸢太妃作为已被灭口的荔城知府幕后主使,此刻脸色倏然暗沉,话语凝着爆发前的阴郁:“你拿荔城之事嘲讽哀家?”
“势力太大,是为出头鸟。”谢昀没什么情绪地淡淡道,“眼下该将风险转移,免得成为旁人眼中钉肉中刺。荔城一案,仍未完全过去,母妃三思。”
鸢太妃眸中掠过丝愠怒,胸膛震动着挤出声冷笑:“翅膀硬了,知道教训哀家了?”
“就事论事。”
“呵,好一个就事论事,哀家只问你,金熙,你娶不娶!”
谢昀眸沉如墨,直视着鸢太妃吐出:“不娶。”
鸢太妃气笑了:“好,很好。”
素手指着殿门,她冷冰冰道:“滚出去。”
谢昀毫不犹豫起身,大步向殿门外走去,墨袍被风扬起,带着丝不肯低头的决然。
气得鸢太妃摔了碗筷,怒道:“全部撤走,让王植滚过来!”
王植昨日才挨十棍,伤未好,便状似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殿中,跪地等待鸢太妃的命令。
一块令牌被丢到他面前,鸢太妃冷冰冰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佩上,扮做姜毅,去杀了那女人。”
那是谢昀的令牌,是她方才从谢昀身上摸来的。
王植将令牌攥在手中,不问缘由,只应了一声:“是。”
他利落地转身走出殿门,鸢太妃望着外面的日头,眼眸里的凛冽杀意却未能消。
既然好好同他说,他不肯,那便只能将这绊脚石给除去了,也好让他知,别妄图在她眼皮底下耍这些无意义的手段,一个女人罢了,不该成为阻碍他的障碍。
天色渐沉,日落西山。
月光洒进花颜楼内,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地面上,寒雾在街面上蔓延,使内外又湿又冷。
宁清窈将笔搁下,哈气搓搓冻得僵硬的指尖,望向窗外:“什么时辰了?”
“亥时正。”
春羽剪了烛,顺势道:“姑娘今日回府吗?”
“回吧。”虽有些晚了,但宁清窈买了些补药还未送回去,最好是能明日早晨给宁州生做个药膳。
“那奴婢去牵马车来,这雨越下越大,天气又寒,不好走回去。”春羽将披风取过来披在宁清窈身上,“姑娘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正是这种换季的时候,最容易生病。”
“好。”宁清窈笑着应一声,“你让如霜去套车,她这几日闲着吃喝,该让她做点事,身体也比你我的好。”
春羽盈盈笑着应了声,便去给玉如霜传话了。
宁清窈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闲等着也无趣,索性取伞下楼,站在门前欣赏寒雾雨景。
春羽将门锁了,陪着她一起撑伞站在雨中,缩一缩双肩道:“真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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