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雨渐疾。
一辆马车从宁府后门出发,驶向空洞洞的黑夜,身后,是宁州生提着灯笼,孤独不舍的身影。
他看着那辆远去的车马,抬袖擦过眼眶,踽踽入内。
宁清窈掀开车帘向后望,那丝温暖明光渐渐消失,直至外面只剩一片凄冷的夜,再无那送她的亲人,她才翕动着鼻翼将车帘放下。
春羽轻轻拉住她的手,传递过来力量,车帘外驾车的玉如霜似有所觉,轻快嗓音隔着风雨传进来:“嘿,我还没去过梧州那么远的地方呢,若是下次祭拜师父时告知他,他老人家定要羡慕我。”
宁清窈和春羽一起笑,车外的风雨似乎都不冷了。
马车疾驰出城,一路向南,只是没走出几里路,便有一群黑衣蒙面的杀手袭来,直奔她们这辆低调朴素的小马车。
“吁!”
玉如霜勒紧缰绳急停,抽刀立在车上,抬起头看向这群攻来的杀手。
雨水顺着她的蓑帽落下,坠在冰凉刀刃上一劈为二,清脆的声响如信号,她踏车借力,主动迎上,嘴里喝骂道:“前几日趁我不在搞偷袭,现在还来!当我是摆设物件吗!”
她以一敌五,不落下风,在得知宁清窈那晚重伤出事后,她鸡腿都不吃了,每日里睁眼闭眼都是练功,心里憋闷着自责和火气,只等着宣泄。
疾如雷电的雨势中,她手持古刀大开大合,霍如羿射九日,气势十足,任谁都超不过她此时此刻的身位。
宁清窈掀起车帘向外探看,确定她能应付,便安下心来,缩回马车里老实等待,不给她添乱拖后腿。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暗处的第六人悄无声息地绕后靠近,趁着玉如霜和另五人打斗的功夫,迅速抢上马车,拎起缰绳高喝:“驾!”
变故措不及防,宁清窈跌在车壁上,左肩伤口霎时传来剧烈疼痛,夺走她脸上血色,痛得耳眼混沌不明,只剩一片麻木。
“姑娘!”
春羽跌撞着扶住她,看着她惨白脸色咬咬唇,抽出一旁防身的匕首便撩起车帘扑过去,刺向那驾车的刺客。
刺客敏锐一躲,一个肘击便将她给撞回车内,就在他微微扭身的这瞬间,宁清窈敏锐看见他黑衣下的一抹彩色和特殊纹样,脸色不禁冷沉下来。
那是金国服侍的纹样。
一把捞住还要冲的春羽,宁清窈强撑着起身,指尖颤巍巍探出一枚银针,却因车马晃动和左肩疼痛无法瞄准,加上她这连番颠簸,胃里好似也升起一股恶寒,让她抖得更厉害。
春羽焦急得眼眸发红,这是回京的路线。
忽然,一道红影凌空踩踏而来,古刀迎着猎猎冷风斩过,溅起车前那刺客一身血花,再一脚踹过去,他便滚落了地。
玉如霜勒住缰绳,急道转向,再度向南而驰。
春羽见宁清窈左肩已渗出血迹,刚想喊玉如霜停车,便被宁清窈制止。
撩起的车帘外,仍有两名黑衣刺客在追赶,现在不是停下的时候。
春羽只能用力抿住唇角,紧紧抱住宁清窈,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至于颠簸的太厉害。
“吁”
不知多久,玉如霜终于停下马车,抹一抹脸上的血迹,撩开车帘看向里面的两人:“没事吧?”
“有事!”春羽憋着的情绪再不压抑,含泪道,“姑娘伤口又裂了!”
玉如霜面色微变,眼里闪过丝自责懊恼,忙钻进马车看情况。
“没事。”宁清窈挤出丝虚弱笑意,安抚道,“这几天我养伤,也好了许多,现在不是很严重,不过既然出血,我想还是先投附近的农家休息,收拾收拾再说。”
她尽可能说得云淡风轻,可她那脸色和洇出的血却没有半点说服力。
唯独要到农家院休息的话,让玉如霜和春羽齐齐点头。
“左拐。”
宁清窈颤颤地伸出手指:“我记得地图上,有一处磐柳村,去那里看看。”
顿一下,又道:“如霜,先探查四周,可有人追踪,车辙……大雨如瀑,我们快些走,应当不会留下痕迹。”
“好,这就走!”
玉如霜掀车帘出去,驾车前往磐柳村。
深更半夜,村中众人大多休息,她们敲开一户大院子的农户门,只称是出门行商的姐妹,天降暴雨看见村子,姐姐体弱病发,便来留宿。
宁清窈罩上披风,遮掩住血迹,柔柔弱弱地靠着春羽,便是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她们三人都气质周正,衣裳看着都是富户穿的,农户没有拒绝,又收了她们丰厚的川资,便将隔壁院落借给她们住。
三人道谢,搬着行李住了进去。
春羽和玉如霜顾不上旁的,先让宁清窈做好,解开衣裳处理伤口。
那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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