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玉如霜轻轻碰她的手臂，眼里闪过丝担忧。
宁清窈怔怔然回眸望她，在触及她眼中复杂的担忧顾虑后，渐渐回过神来。
抬手碰碰眼角，她的指尖一片灼热，隐隐有些许湿润。
翕动一下鼻翼，她垂下眸，带着丝嗡然道：“没事，先回府邸，这几日不出门了。你仔细探听一下，看看他是为何事而来，记住，千别暴露。”
“好。”
玉如霜点点头：“我先送你回去。”
她将宁清窈送回府邸，便在外探查了一圈，傍晚回到府邸，便对宁清窈和春羽道：“他们现在住在我们云裳阁隔壁的云来客栈，说是追查乱党踪迹过来的，和救灾不相干。”
说到乱党时，她悄悄看了一眼宁清窈。
宁清窈眸光怔忪，眼底一片雾蒙蒙的看不清楚情绪。
春羽小心翼翼问：“真的是……他吗？”
“是他。”
谢昀。
屋内忽然陷入片沉默。
宁清窈心头缭绕着诸多滋味，连她自己都品不明白。
谢昀等人接二连三地来到梧州城，她是怕的，怕自己安宁生活会被打破，但真的看见谢昀，她心里却乱得很。
有恨，有惧怕，又有一丝物是人非的伤感。
她自嘲地笑一下，道：“既然是查乱党的，那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只往灾情那边走动，和他碰不上面，云裳阁修好前，我们也不会去那边。”
“不必管他了，出入小心些就是了，这几日江边我们也不去了，让小阮安排吧。”
“好。”
躲到他们都走了，自然便好了。
丫鬟敲响房门，三人收了声，玉如霜朝外问了句：“怎么了？”
“如霜姑娘，那位贵夫人想要见阿瑶姑娘，不知姑娘现在……？”
透过纸窗，宁清窈看看黄昏天色，道：“用饭吧，你们在房里吃，我去陪那位夫人，她是病人，肯定没什么胃口，有人陪着说话会好些。”
在府邸里，她基本不戴面纱。
雇佣的几个丫鬟都是签了死契的，身家性命都捏在宁清窈手中，又基本都是孤女，几乎没有背叛宁清窈的可能。
宁清窈走到夫人房间，敲门入内。
夫人怔怔倚靠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眸光里映着星星点点的回忆光色。
察觉动静，她才回过神，朝宁清窈温柔一笑，微微坐直身，道：“抱歉，我这腿好像也摔伤了，无法轻易挪动，就不下地迎接你了。”
“夫人不需要这样客气，舒服养伤即可。”
宁清窈坐过来，命人端来小桌：“夫人不便挪动，我在这里陪夫人用饭吧。”
她似是才察觉到时光流逝，喃喃道：“都这个时间了……那是我冒昧了，没有注意是饭点，还将你给唤来。”
“无妨的。”宁清窈笑笑，“原本就是想和夫人一起吃饭的，不知夫人喊我来，是为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你。”
夫人眉眼间都是温柔慈爱，伸出手自然地帮宁清窈拢了拢发：“我瞧着你，总觉得一见如故，很是喜爱，听闻你今日又去了江边，我心里有点担心，便喊你来看看。”
说罢，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本应是我去看你的，也免得劳动你特意来，但我这腿脚实在不方便……等过些时日我养好了，给你煲汤喝，如何？”
宁清窈怔愣，鬓发间仍残存着些许暖意，一路暖到她的心头，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从未被这般待过，不是说身边人不好，只是夫人的温柔是完全不同的、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半晌，她才垂眼轻轻应了声：“好。”
夫人露出笑容来，拉住她的手道：“不要小看我的手艺哦，我煲的汤即便是君……即便是夫君，都是夸赞有加的，说是厨师都不如我。”
宁清窈笑：“那我是有口福了。”
丫鬟将饭食端上来，清淡简单，是迁就着夫人口味的。
“陪着我吃，会不会太寡淡了些？”夫人关心询问，“你可有什么喜爱的菜肴？平日里常吃什么口味的？”
“都好。”宁清窈道，“没什么太大偏好，只要不是难吃到惨绝人寰便好。”
夫人被她逗笑，轻轻摇一下头，不再多说。
吃过饭，宁清窈又陪着她说了些话，直至她喝药生出倦意，才借口离开房间。
看着满天星斗，宁清窈眸中闪过丝怔然。
竟然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吗？
她竟一点都不觉得厌倦或是不自在，只觉得舒适又温暖，竟觉得……也不错？
真是新奇。
她兀自笑笑，迈着轻快步子回了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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