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淡淡一笑,朝她看一眼道:“你不必这般哄哀家,哀家知道,因着当年宁家姑娘的事,那孩子心头一直有怨,如今是同我们愈发离心了。”
“可哀家这般做,难道不全是为他吗?他却全然不管不顾,这一年来哀家想给他娶妻纳妾,他也是全然不肯……”
说罢,叹了口气,又摆出副忧虑的模样道:“你说,他这般模样,哀家能不操心吗,若他肯乖乖听话娶个好妻子,那什么宁清窈,哀家即便是赐给他做妾也无妨。可正因他太过痴情,哀家才不敢,你可明白?”
“老奴明白。”老嬷嬷哄道,“您都是一心为太子考虑,那此次这件事,也只能让太后您多多费心了。”
太后又是一叹,摇着头无奈道:“罢了,派一队人去城门等待太子,传哀家懿旨,让他去边疆走一走,巡查一圈再回来。记住,绝不可让太子手底下的人靠近城门,不许他们传递任何消息,知道吗?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知晓任何关于那宁家女之事。”
“是,老奴明白。”末了,太后又问:“鸢太妃那边……”
“咱们的人动了手脚,但鸢太妃太过警觉,故而失手了。”老嬷嬷道。
太后了然,点头道:“罢了,那老东西与我缠斗多年,也并非一时半会儿能铲除掉的。”
那毒,没能要了鸢太妃的命,是真可惜。
鸢太妃啊鸢太妃,你和你儿子什么时候死呢?
太后思至此处,目光有些不耐烦。
……
翌日晌午,谢文澈驱马回京,便在城门口接到太后的旨意。
“现在?去边疆?”谢文澈眉心微蹙,坐在马上俯首看传旨的人,“太后可有说是什么缘由?”
“太后只说,如此这般告诉殿下您,您便知晓了。”宦官朝他讨好笑道,“殿下,太后有旨意,让您不必入城,直接前往,还请您不要为难小人。”
谢文澈眉心蹙得更深。
如今边疆稳定,能有什么乱子?
但太后在政事上从不无的放矢,谢文澈并未怀疑她的用心,只平静应声道:“孤明白了,孤这便前往边疆,请太后安心。”
说罢,便在城门调转马头,领着人半点未歇便赶往边疆。
……
押运队伍行了三五日,已渐逼近京城。
这几日宁清窈水米少进,未曾梳洗,形容愈发狼狈和憔悴,前些时日砸落身上的臭鸡蛋汁液,此刻都变为不可名状的脏污,落在她脸上、囚服上,让她远远看去,当真如囚犯一般,不见往日光彩。
宋薇希一路躺在马车内养伤,虽未痊愈,却已经不怎么疼了。
此刻,她端着碗精致的燕窝羹,缓慢绕圈欣赏着囚车里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宁清窈,满是怡然自得的愉悦。
“真想将你此刻的模样画下来。”她慢条斯理地走着,勺子轻轻碰在瓷碗发出清脆响声,含笑道,“从前见惯你风光的模样,现在这种样子,倒真的很稀罕呢。”
宁清窈抿抿干涩发白的唇,挺直腰背坐在囚车里,一言不发。
“想不想吃?”宋薇希将燕窝羹凑近宁清窈,诱惑道,“你跪下来,朝我磕三个头,再求求我,我便好心给你吃一口,如何?”
宁清窈淡淡扫她一眼,依旧不语。
明明浑身都那般脏臭狼狈,可眼神却依旧从容,那目光刺得宋薇希难受,让她一个冲动,便将燕窝羹直接摔在宁清窈身上。
“一个囚犯而已,你那是什么眼神!”
温热的燕窝羹洒落在身上,宁清窈第一时间察觉到的竟不是黏腻不适,而是舒爽的阵阵暖意。
距离京城越近,天气便愈发冷,她在云、梧两州待久了,多少不适应这样的寒冷,手指冻得生了红疮,却因这碗羞辱意味的羹汤而缓和。
她自嘲地扯动一下唇角,但转瞬就收敛神情,依旧面无表情。
宋薇希恨得咬牙,正要再羞辱一番,却忽听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响起。
单薄的蹄声似只属于一人的,但宋薇希却忽警觉,扭头看过去。
黑色骏马正向此处疾驰而来,马背上是一道月白色的长袍身影,待离得近了,终于看清男人的脸庞,让宁清窈和宋薇希同时怔住。
“吁!”
马在囚车旁停下,马上清雅公子焦急目光定格在囚车里的清瘦身影上,眸中霎时浮现出浓浓的心疼和懊悔,让他红了眼眶。
“宁姑娘……对不起,我来迟了。”
一年前,在梧州,他便该认出她、保护她的,却迟了足足一年,才终于在此时兑现当时的想法。
宁清窈怔怔看着他,下刻,狼狈地撇开头不肯再看,本是一路从容过来的,但在陈浔温柔清雅的目光下,她却忽觉得无地自容,无论是身上的囚服、手间的镣铐、还是身上脏兮兮的鸡蛋液和羹汤,都在此刻格外清晰地灼烫着她,几乎要将她压垮。
“陈浔?!”
宋薇希已经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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