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来了!
谢子烨豁然起身,一身懒散和玩世不恭尽收,满身寒意地咬牙道:“他还真是……不安分。”
安安分分地默契休兵两日不好吗,暴雨天行军……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损失吗?
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冷静,他走至书房门口,隔着雨幕望向北城门方向,开口道:“母妃,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且去北城门探探情况,待这场仗结束,再和你继续聊。”
“好,你快去。”
德妃虽喜欢管着他,却从不会在正事上拖他后腿,此刻也顾不上说其他,只道一声“小心”,便目送他撑伞走入暴雨中。
洗刷的如珠雨帘中,谢子烨身影渐渐模糊扭曲,仿佛泡影一般。
德妃心头一紧,莫名升起股难以言喻的慌张和钝痛。
下意识追出几步,她站在书房檐下望着远去的谢子烨,张张嘴想唤他回来,可轻轻吐出的嗓音却转瞬被暴雨给掩埋,那道令人生出不安预感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雨雾中。
“烨儿……”
喃喃轻语着,抬头望望如注的暴雨,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他此次也能平安归来。
谢子烨匆匆离府赶至北城门,撑伞登上城楼望着下方的战局,在望见谢文澈拼杀的身影时,忍不住用力咬了咬后槽牙:“谢文澈……真是不消停!现在战况如何?”
大胡子将领:“胶着僵持之中,太子的兵马攻不进来,但若他们死活不肯退兵,我们也必须继续抗衡。”
顿一下,他补充了一句:“无意义的消耗罢了,至多再过半个小时,他便该退兵了。”
谢子烨冷哼一声:“那便耗着吧,我倒要看看,此战究竟谁损耗过多。”
谢文澈是攻城方,久攻不下,定然会军心涣散,且损失也会比这边的大。
昨日他们之所以断定谢文澈不会在暴雨中行军,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却没想到他竟然不惜自损也要前来。
“真是蠢货,这就坐不住了吗?”
谢子烨眼里满是不屑,目光逡巡着下方的战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谢文澈已经乱了阵脚,那是不是可以……
不等他思索战略,远处一道嘶哑的信号忽然升空,在半路便被暴雨淹没,虽只燃烧短短一瞬,但仍旧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力。
“那是……东城门的开战信号。”
大胡子瞳孔微缩,迅速扭头看向城楼下的战局。
谢文澈仍在领兵奋战,虽然并未出动全部兵马,却也有三分之二了,难道他当真分兵,用三分之一的兵马去攻打东城门?
在他们思索时,东城门再度发出两记信号,透着一股子急迫和慌乱。
谢子烨心头那股不安的感觉再度浮现,抿抿唇角后道:“立即分兵!过去查看!再去将库里的守城器械都拿来,尽可能压缩北城门的人手。”
大胡子应声后,便立刻领兵前往。
暴雨毫无减缓的势头,谢子烨紧紧攥着伞柄,垂眼看着下方奋战的谢文澈,忍不住生出几分暗火:“你到底在筹谋什么……”
守城器械出现,谢文澈似是已经知晓他的打算,领兵退开距离,和他遥相对峙。
他不再继续攻击,但只是立在那里,便给谢子烨带来压迫感,让他不敢领兵前往北城,只能陪着谢文澈僵持在这里。
“该死!”
撑着伞走前两步,脚踩在城墙砖石上,他深吸一口气朝城楼下大吼:“谢文澈!你到底在搞什么!”
谢文澈悠然骑在马上,微微抬头间,雨水顺着斗笠落下,滴在他握着缰绳的手背上。
隔着模糊的雨幕,他微微一笑,缓慢道:“八弟,今日这邺城,孤必破。你若肯在此刻投降求饶,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孤可以饶你一命。”
“呵……”
谢子烨死死攥着伞柄,指节泛白:“事到如今,我即便是死,也不会投降!我倒是要看看,凭借你如今手中的这些兵力,究竟能做到什么!破城?我看你只是美梦破碎罢了!”
嘴上虽如此说,但他心里的不安在逐渐被放大。
和谢文澈相斗这么多年,他还是了解这位皇兄的,谢文澈素来沉稳持重,从无差错,除宁清窈的事情外,他也从不焦躁自负,更不曾失算过什么。
所以,他敢在暴雨中前来袭击,定然是有他的底气在。
谢子烨愈发烦躁,再度吼道:“你真的要继续这样僵持吗!”
“僵持?”
谢文澈轻声一笑,清隽眉眼间都是从容镇定:“与你而言是僵持,于孤而言……却是在等待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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