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亭月这番比喻可谓是大胆,可若细想便知其中的道理。
沈允珩自然也知晓她话中的意思,自然不会因此而责备她,只是用那双如墨一般浓郁的瞳眸注视着孟亭月,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赞赏。
半晌后,沈允珩缓缓启唇,声音带着一丝轻快,“孤倒是小瞧你了。”
“凌肖。”
候在外头的凌肖听到传唤入屋。
“派厨房重新熬一份孤所喝汤药。”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凌肖嗓音中带着一份欢悦,转身迫不及待冲出雨幕。
侯在门口的青靛瞧见他冲进雨幕,甚至来不及将人唤回来。
心中不免嘀咕着:外头还下着雨,就这么冲出去一定会着凉,这太子殿下的随身侍从怎么这么马虎莽撞,他要是感染上风寒传染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再传染给太子妃怎么办。
青靛越想越不妥,秀眉微颦,她将候在一旁的小丫鬟喊过来,“你替我在这儿守着,我离开一趟。”
“是。”小丫鬟缓缓屈膝点头。
青靛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撑着伞步入雨幕。
屋内,暖黄的烛火微晃,孟亭月听闻太子松口喝药,心头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臣妾知道,无法求殿下的情绪不再波动,但只希望殿下能按时服药,臣妾可想着和太子殿下一起,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呢。”
话落,孟亭月唇边弯起一抹有些调皮的笑。
沈允珩望着她脸上的笑,知晓她此话半真半假,不能全信,可他却意外地听了进去。
沈允珩轻轻颔首,“孤知道了。”
短短四个字,虽然语气同往常无异,但却无端让人听出了他的认真。
“那日后就由我负责监督夫君按时吃药,一次都不能落。”
“好。”
“那落了的话,落了的话……”孟亭月冥思苦想,想要如何惩罚。
她怎么敢惩罚太子殿下……
这可是她的靠背乘凉的大树啊。
“那要不……”
她正想说要不算了,便见沈允珩的声音传来。
“若我落了一次,任由你处置。”
沈允珩的眸子便平静地看着她,面上虽然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木头样子,可孟亭月却无端感受出了几分柔和。
她不由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掐灭。
‘柔和’这个词,和太子就完全不搭边。
“好,殿下这可是你说的。”
沈允珩所用的药味道更为苦涩。
只是闻到味道,孟亭月就感觉到整个人都染上苦味了。
不由猜测着:太子会不会是因为这药液苦涩才不喝的?
见太子面不改色将碗中苦涩汤汁一饮而尽,孟亭月端着方才配药还未吃完的蜜饯缓缓走过去,柔言细语问:“殿下可要吃颗蜜饯压压味?”
凌肖下意识想替太子解释,就看见太子抬起那支尊贵的手从碗中挑了颗蜜饯放嘴里,还说了句“多谢”。
孟亭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离开。
凌肖只觉得今日的太子同以往的不太一样。
以往太子就算中了敌军暗箭,生拔出来都只是皱了下眉头,未有任何的痛吟。
如今喝个药都要吃蜜饯了。
“可还有事?”
平淡中泛着丝丝冷意的声音冷不丁传入凌肖耳中。
凌肖的思绪戛然而止,下意识抬眸,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黑眸,他几乎是直接弯了腰鞠躬,“属下先行告退。”
沈允珩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思忖着:是不是这几日给凌肖安排的事务太轻松了,还有功夫搁那胡思乱想。
——
暴雨果然如国师预言那般次日便弱了,再过几日又变成了细雨绵绵,将整座京城笼在雨雾之中,如梦似幻。
事情也如前世一样,恒城因暴雨起了洪涝,恒城地势本就低,洪涝淹了不少屋舍,造成了不少伤亡。
哪怕恒城百姓早有预料,还是损失了无数米粮。
存活的人赶到高处,望着家乡变成一片浑浊汪洋,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暴雨持续了半月有余,屋舍被淹了大半,百姓流离失所不说,更是饿得饥肠辘辘,不少人因为温度骤降和淋了雨感染了风寒。
这其中以妇女、老人和孩子最多。
消息传入京城之际,京城的暴雨已慢慢停歇,晴日当空。
恒城的惨状送入朝堂,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念处。
而后又过两日,又有信件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恒城已得到萧家为首的一众商户支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待洪涝褪去便能开始重建恒城了……”
“太好了,太好了,百姓无虞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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