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脸，苏禾呆愣得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虽早就猜测陆绍安就是霍沉晞，可真正看到陆绍安面具下的面容，确认他当真就是霍沉晞，苏禾还是被狠狠震惊到了。
特别是，那张本应俊美绝伦的面容，如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
就好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璧，上面布满了裂纹。
让人忍不住叹息，为之可惜，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苏禾知道霍沉晞失踪前受了重伤，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连容貌都毁了，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他原本好看的手上，是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粉色伤痕。
脸上的伤痕更加可怖，粉色、红色、紫色交错，伤疤从额头蔓延到耳朵后，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大型蜈蚣趴在他的脸上。
唯一完好的，是人中以下部位。
难怪他成天面具不离身，不是为了掩藏身份，而是为了遮住脸上的伤。
陆绍安看到，苏禾眼底有震惊、诧异、怜惜等诸多情绪，却唯独没有恐惧和嫌弃。
不像起初他被人救出，看到他容貌的护士医生，在不知道他真实身份时，即便再怎么装，都藏不住眼底的恐惧和嫌弃。
陆绍安，从前的霍沉晞，轻轻扬起唇瓣，故轻快地和她打招呼：“苏禾，好久不见。”
苏禾怔愣地看着他，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僵住了，只有眼球能够转动，却也是一直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陆绍安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垂在身侧的手指在掌心蜷缩，不知不觉中手心中竟溢出了一层薄汗。
四周一片安静。
苏禾仿佛置身在一处真空地带，眼前什么都看不到，耳旁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隐隐的，还有几分控制不住的心疼和愤怒。
好像有针扎在心脏里，虽然不多，但随着心脏跳动，还是会刺痛她的心扉。
“你……”苏禾张了张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终于说出口的，却是想要知道谁害了他。
“都已经过去了。”陆绍安垂下眼帘，不愿意让苏禾知道他之前遭遇的非人折磨。
见他不肯多说，苏禾没有再继续追问。
以她和霍沉晞的关系，刚才脱口而出的问题，本就不是她应该问的。
“是我唐突了，抱歉！”苏禾挪开视线，避开陆绍安那张脸。
“苏禾，我知道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没有好好珍惜，伤了你的心。”陆绍安深吸了口气，紧张地开口道，“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苏禾却有些说不出口。
她不去看陆绍安那张脸，可落在玻璃上的视线，还是清楚看到倒影中那张伤痕累累的面容。
明知不该心软，可那颗心却像是由不得自己控制一般。
“就像你刚才说的，都已经过去了。”苏禾攥紧拳头，终于咬牙狠心说道。
陆绍安却像是听不懂她的拒绝：“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苏禾终于重新看向他：“不管你是霍沉晞，还是陆绍安，我和你之间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在他没有揭穿自己身份之前，苏禾还可以自欺欺人地以合作交易的名义，和他往来。
现在，她却连该怎么面对他都不知道。
陆绍安早就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却一脸固执地看着她：“我是不会放弃的。”
苏禾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面颊发烫，心尖也微微发颤。
陆绍安重新将面具戴到脸上，声音忽然放低：“如果你嫌弃我容貌已毁，不愿意接受我，我可以跟在你身后，不求名份。”
苏禾猛然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中透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好像是一副深沉的墨色画幅，又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令人不自觉的深陷其中。
苏禾几乎是下意识说道：“我没有嫌弃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妥，当即抿着嘴没有继续。
陆绍安却因为她的这几个字，眼底阴霾尽数散去，像是雨后初晴，薄唇便还缓缓扬起了一道笑弧：“这么说，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了？”
苏禾不得不为他强大的理解能力折服，弱弱地解释：“不嫌弃也不代表要接受，你想多了。”
陆绍安紧追不放：“那我就一直追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苏禾狠心地说：“我说过，我不会答应你的。”
陆绍安语气里透着执着：“那就拭目以待，看究竟是我的耐力强，还是你的意志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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