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两人很早就起身了,外头雨已经停歇,青夏打开窗户时,只见烟雨朦胧,那高山之上白雾锁山头,清湿之气环绕,想来一场雨过后,温度倒是降了不少。
二人用了些早饭,启程走时,青夏还特意往对面看了眼,对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想来是昨天闹了个半夜,兴许此刻都还未起吧。
青夏去退了押金后,便与大少爷一同进了马车,早上起来的时候十分困倦,是以,一上马车就叫他拉了过去。
青夏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听得他说:“此时尚早,你再睡会儿。”
青夏这会儿其实不那么困了,坐起身子,含笑看着他说:“用过饭后不那么困倦了,一路上都得在车里,奴婢如这会儿睡去,就没人陪大少爷说话了,岂不是很闷。”
不知是否因为起得太早,还是今日格外清爽,她对自己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都似乎有了改变,不那么疏离,不那么恪守礼节,多了一丝亲近,这样的改变,令他心情稍愉。
“倒是难得,这般替爷想。”
青夏笑笑,从后面屉中抽出一本书来,歪头看向他,问道:“也是想自个儿看书,还是听奴婢给您念书呢?”
她笑的温婉,唇边梨涡若隐若现,眼里的惬意不似装出来的,说明她此刻心情确实如同清晨的雨露一般,清爽自在。
宋溓本因早起有些闷的情绪都被她冲散了,嘴边也荡起真心实意的笑来,看着她道:“便有你亲口念与我听吧,正好也叫爷瞧一瞧,这些日子你于书本上下的功夫,究竟有没有进益。”
青夏抿唇,低头看了眼拿在手中的书本,封面上《易经》二字叫她眼皮一跳,颇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道:“奴婢可否换一本?易经此书对奴婢来说颇有些晦涩。”
宋溓倒不是真要考校她,随意的点点头,只看着她那心虚的小表情,心中欢喜不已。
青夏便在那屉中翻了翻,待翻到《论语》时,暗暗松了口气,不说自己在这本上学的有多透彻,至少从小的时候就时常听兄长默背此本,至少念于他听,不会太磕巴。
将书拿起给他看了一眼,见他并无异议,便坐直了身子清声念了起来。
小的时候听兄长念着子曰子曰,她也会如鹦鹉学舌一般,倒不曾想,如今真有人听她这只鹦鹉,将自己那时所学一字一句道出。
有些东西初始看与如今再看实在不同,这些东西对于她一个没有正经学问的人来说,都是一串字,晦涩的文字,可是念的久了,慢慢的懂了其中含义,再来念时又会有不同的感悟。
小的时候兄长总说,她是为了念书而念书,这样不对,即便死记硬背,将内容都默了下来,也不懂其中含义,如此反而浪费生命,浪费光阴。
那时候她私底下总和父亲暗暗牢骚大哥酸儒,她好生吃饭,好生做事,怎么就算浪费生命了?
父亲总是笑呵呵的,这边来安慰她,转头去训兄长:“你妹妹自来单纯,你若有什么话同她直说便是,总说些酸话,你还真当她听不懂啦!”
很小很小的时候,听了这话青夏只觉得解气,总归爹爹是站在她那边的,为着她还能叫一向备受夸赞的兄长挨两句说。
可后来她才发觉,父亲说的是一句都没错,她果然单纯,连父亲这明褒暗贬的话都没听出来。
思及此处,不由得带了笑来,此刻,想念父亲,想念奶奶,想念家中的花架子。
“因何而笑?”宋溓靠坐着,见她忽而生笑意,问道。
青夏并未隐瞒,一只手将书页压着,说道:“奴婢只是想起了小的时候,兄长刚去跟着做学问,那时候全家人都十分支持,一点都不打击他的自信,是以早些时候,他从先生那学了回来,晚间一家人用过饭后,若无雨,便都坐在院子里,哥哥做夫子,一字一句的教与我们他白日学到的东西,那时候他可严肃了,对着爹爹和奶奶他不敢说什么,可我若是不听或是开小差,他便会打我手心呢。”
宋溓想到那场景,亦觉好笑:“难不成你就乖乖的叫他打了?”
青夏点点头,遂又摇摇头,皱了皱鼻子说道:“也不会次次都叫他打,刚开始的时候,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也总跟他学一些自己都不解其意,却死记硬背的话,那时候他总说‘平出于公,公出于道。’,奴婢不解,学语一般随他念,后来我问兄长,此为何意,兄长说此话出自《吕氏春秋》,便是说世人要有公平正义要有道德。”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看她笑的如此,宋溓也笑,问:“然后呢?”
青夏道:“后来有一次听他念书实在没忍住打了瞌睡,他叫我罚站时,不知当时是太困了起了反心还是如何,就是要同他反着来,叫我罚站我偏不,他便说我不听话,我就说……我说他不公平,没道德,分明奶奶听得也要睡,偏偏只罚我。”
每每回想起此,她都觉得可乐,偏当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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