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关越来越近,衙役们也愈发猖狂起来,逐渐索取无度,但凡想反抗的百姓都被无情弹压,一股异常的气氛在彭县蔓延开来。
“大哥,前日我看到那帮狗役到处索债,本来无债人家遭到指名便原地破产,已经有过好几次冲突了,咱那计划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开始了。”说话的人正是前几日目睹捕快索债的王纪。
“还差点火候,二弟莫要着急,再等几天。”王纲回复道。
王礼接过话来说道:“就是,咱听大哥的,二哥别着急,咱们兄弟的仇马上也就报了。”
这王姓三兄弟原是彭县城南恶少,虽然靠着书院很近,但是从不读书,反而和诸多无赖生员混在一起,开了一家牙行,把持城南生意。
明代牙行的本质就是中介机构,通过代客买卖,从中赚取牙佣。
牙行又有有官牙、私牙之分,王姓兄弟明显就是私牙。
崇祯十一年,有个叫刘卓然的士绅突然在彭县整合牙行。
据说这个刘姓士绅跟京城阁老是亲戚,上到知县,下到衙役,都为他大开方便之门,直接垄断彭县的牙行、赌坊生意。
这王姓三兄弟通过客商往来没少赚银子,自然不肯将肥肉拱手让人,在置办礼物后要拜访这位士绅,谁知直接被刘卓然的仆人打了出来。
之后每次做生意,都会有壮班的人来闹事,后来捕快索性找了个通贼的由头,给抓进牢房。
虽然只在牢子里呆了一段时间,那也是受尽了狱卒的折磨。
在花了大价钱出来后,兄弟三人的牙行早就被接手,在彭县混不下去,只得去成都府给人当下人。
听说了京城刘阁老被罢了官,本想是个机会能夺回牙行,没想到人家就算被罢了官,在地方上知县知州也是巴结的很,想重新回来的想法根本没戏。
正在灰心之际,看到了彭县衙役到处在索取工食银,闹得百姓哀声连连,怨气冲天,便起了新的想法。
王纲开口道:“二位兄弟的家伙事都准备好了吧,再找些生员、泼皮无赖去到处渲染一下,多鼓动鼓动这些愚民,我等定要当初欺压我等兄弟之人好看。”
王礼回复道:“大哥放心吧,刀都准备好了,还叫了些当初城北城西被赶走的其他几家牙行兄弟,就等你一声令下,老子要他们好看。”
王纪也是一脸兴奋,附和的说道:“就是,老子都想好了,把当初折磨咱们的狱卒下锅炖烂,再把他婆娘享用一番丢去喂野狗。
最后砍了刘卓然的头投了摇黄去快活,听说数不清的银子和婆娘。”
兄弟三人同时淫笑起来。
此时的冯止站在王广芝旁,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王广芝还是本性不改,指挥其他几个壮班的衙役在到处砸东西。
“差爷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些乡下人家,现在没有粮食收,没法换银子偿还各位爷的债务啊。”一个破落户不停的磕头。
王广芝丝毫不在意,示意挑些值钱的东西直接搬走。
冯止知道,这就是明末重赋下大部分人家的真实写照,也怪不得后来都跟着李自成混,一句三年免征就能让百万人跟着他走。
冯止向王广芝打听道:“王大哥,您打小就在公门长大,想必咱彭县的事您是无所不知了。”
王广芝此时颇为开心,虽然冯止不知道给老爹下了什么迷魂药,打从书房出来老爹就叫他多听冯止的意见。
但是这冯止终究是个乡巴佬,彭县的事都得向他打听,城里人的优越感立马凸显出来,也是乐的跟他交谈。
“那是当然的,在彭县城里,说个地方,小爷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不论是哪家餐馆饭食、旅馆装潢,甚至哪家青楼的姐儿吹得好,哪家赌坊的博戏耍的花样多,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你想听什么?”
冯止虽然精神上来到明朝已经十八年,但是曾经的冯止除了种庄稼,替人伐木做工,也很少来城里,对彭县的情报一无所知,此刻正是补课的好时机。
冯止问道:“王大哥,敢问现在县城里主事的除了武知县还有谁?城里有无士绅大家?”
王广芝没想到冯止竟然问了这个问题,但是也没多想回答道:“要说除了武知县,那就是咱们县的佐贰官刘清了。
咱们县也不是大县,所以也没有县丞,主簿就是佐贰官。
六房里自然是我爹最大,户房能压吏房一头,你说为啥?还不是银子的功劳。”
冯止知道,中央六部吏部为首,相当于现代的组织部,户部相当于财政部。
但是基层更重要的是钱粮,因为胥吏许多都是父子接替的,其中油水容不得外人插手,也就不怕吏房。
接着冯止赶忙扒了个从刚才花户那里抢来的橘子,递给王广芝。
王广芝很是受用,直接一口吃了一半,继续说道:“衙役就不说了,反正以后碰见捕快,咱们躲远点就是了,这帮人心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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