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顺着周书成喊话的方向望去。
新宜县内,姓张的“大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县丞张耀华。
张耀华,新宜县县城,从七品朝廷命官,举人文位,七品本命文宝,颇有文采,曾写出过一篇六品律诗,在新宜县颇有才名,经常举办宴会招待县学夫子、后进学子以吟诗作对,存在感比县令王怀茂还强。
周书成的呼声落下,张耀华自虚空中踏步而来,在众人注视下落在周书成身边,俯视狼狈不堪的周书成,重重叹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周书成啊周书成,你让本官怎么说你?你,你,唉,本官一直很欣赏你,对你关爱有加,就盼着你早日成材,结果你……”
又懊悔道:“也怪本官,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可本官也真没想到你竟会沉迷其中,更会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做出那般丧心病狂之事。”
自责过,抬头看向大殿门口的陈知白,露出悲戚之色:“陈知白,本官识人不明导致你遭受这般无妄之灾,本官向你赔罪,本官自掏俸禄为你父母办理丧事,并赔偿你一刀九品百花纸,如何?”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哗然。
九品百花纸?
一刀?
县丞真大方。
这百花纸可不是一般纸,而是修士工匠以神通秘法制作的字画用纸,是文宝,只因材料中添加有上百种花草,成品百花纸不但有花草香味,纸质还更柔韧光洁,更可用于制作字画类文宝。
一刀就是一百张,价值两万多两银子。
是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陈知白脸上,等待陈知白点头。
这个补偿非常丰厚,陈知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陈知白听到张耀华的话,却硬邦邦道:“此事与张大人无关,张大人无需自责,更无需破费,学生也不要补偿,只想血债血偿!”
张耀华皱起眉头:“本官实话实说吧,本官极欣赏周书成,已经收他为徒弟,身为师父,实在不忍心看着徒弟死在这里。”
顿了一下,接着道:“这样,如果你嫌少,我加一刀百花纸,再送你一支八品狼毫紫竹笔。”
两刀百花纸!
一支狼毫紫竹笔!
总价值超过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能买下一百家吉祥客栈。
百姓们听到这条件,恨不能替陈知白答应。
徐正风也很心动,想劝陈知白点头,那些百花纸也就罢了,是消耗品,用完就没了,可八品的狼毫紫竹笔却是永久性的,只要不人为损坏,正常使用几乎不会有磨损,能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价值不一般。
就连倒在地上的周书成,听到张耀华开出的条件,也吃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张耀华竟然如此大方。
陈知白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大殿,冷冷道:“张大人,无论他是不是你的徒弟,都不影响学生报仇雪恨。”
张耀华没想到陈知白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表情也冷淡下来:“没得谈?”
陈知白同样冷着脸回答:“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张耀华更加咄咄逼人:“若本官全力保他,你又当如何?”
陈知白缓缓抬头,第一次正眼看张耀华,毫无感情地回道:“张大人保他是张大人的事,我报仇雪恨是我事,这不冲突。”
不等张耀华开口,反问:“只是不知道张大人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保他还是以师父的身份保他?”
“有区别?”
“若是前者,我会认为张大人公私不分以权谋私徇私枉法,若是后者,我无话可说。”
张耀华死死盯住陈知白,心思电转,思考对策。
这个陈知白年龄不大,却不好糊弄。
本想凭借身份吓他一吓,他却不吃这一套。
偏偏还不能用强,他在一个时辰内激活本命文宝、写四品《望庐山瀑布》、考文位、请圣裁、写一品《石灰吟》,已然名动越州,连刺史大人都特意关注。
这事不好办。
要不,放弃周书成这个蠢货?
张耀华思考片刻,忽然露出热情的笑容:“不愧是能得到圣人青睐的大才子,不只才华横溢,更心志坚定,不为强权与富贵所惑,未来可期。”
说到这里,板着脸喝道:“周书成,你谋财害命在先,栽赃陷害毁尸灭迹在后,更蓄意纵火毁人财产,有圣裁为证,证据确凿,当判斩首之刑,并没收全部财产以补偿受害人。”
说完,面向陈知白:“陈知白,你是受害者,也是受害者家属,更是入了儒道的修士,依大宁律,可将仇人交由官府审判,也可以在官府见证下亲自复仇,你怎么选?”
陈知白略微躬身:“学生选择亲自复仇。”
张耀华不置可否道:“若选择亲自复仇,只有一次机会,复仇失败不许再次复仇,否则便是违法,你可同意?”
“同意。”
“若是不幸身死,同样不许你的亲朋好友以此为借口再次复仇。”
“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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