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丫鬟们见到她,纷纷行大礼表示敬意。
“小小姐福寿安康。”
“小小姐”这个充满暖意的称呼,唯有在外祖父家,人们才会如此唤她。
在侯府,大家更多的是称她为“知鸢小姐”,借此来区分她与陆南汐,这使得她在侯府里时常感到自己仿佛是个外人。
突然间,门外爆竹声连绵不绝,穿过那垂花门便能清晰听见。
“小姐离家十年未曾归,这鞭炮每日都准备着,老爷吩咐,小姐哪一日归来,便在哪一日点燃。”
老嬷嬷急匆匆地赶来,一见到谢昭云,眼泪便止不住地涌出。
“老爷说,小姐回家是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只是可惜老爷还在边疆,还不知晓小姐已经归来。”
谢昭云心头一酸,对老嬷嬷深施一礼:“嬷嬷,昭云回来了!”
这位嬷嬷,是外祖母的贴身侍女,也是陪伴母亲长大的故人。
母亲出嫁时未能带她同去,她便留在家中,料理一切家务琐事。
老嬷嬷紧紧抱住谢昭云,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瘦了,没有以前做姑娘那时健壮了。那侯门深院里,肯定是没有让你过得舒坦。不怕,嬷嬷给你做一顿好的,保证让你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谢昭云轻声应答,随即拉过陆知鸢介绍:“这是我女儿,知鸢!知鸢,这位是你姥娘的嬷嬷,你就叫她祖母吧。在娘娘心里,她和你外祖母一样亲近。”
嬷嬷的眼神柔和而深远,那双历经岁月的眼睛仿佛能穿透时光,望见往昔。
她凝视着陆知鸢,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靥,连声赞道:“真像,真像!”
那笑容背后,闪烁的泪花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映照出一份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怀念。
一番充满温情的寒暄过后,嬷嬷那布满皱纹的双手熟练地整理着衣襟,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向厨房走去,准备用一顿精心烹制的饭菜迎接这难得的团圆时刻。
而谢时汶与谢时桉两位舅舅,则各自携带着一份庄严与关怀,引领着陆知鸢与谢昭云,踏上了前往谢家祠堂的青石小径。
随着祠堂大门沉重而庄严地缓缓拉开,陆知鸢仿佛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四周静谧之中,似乎有无数穿越时空的目光,在默默注视着她,既庄重又充满了期待。
祠堂内部,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一排排牌位整齐排列,不仅是谢姓族人的安息之地,还供奉着那些曾与谢家并肩作战,却最终无缘享受祭奠的英雄灵魂。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不同的姓氏,共同的忠诚与牺牲。
陆知鸢凝视着那些牌位,每一座背后都似乎隐藏着一段段壮烈的故事,英勇的战士们在她的想象中重现,面对强敌不退缩,生死置之度外的坚定与勇气,让人肃然起敬。
谢昭云手握着燃香,虔诚地跪在堂前,声音哽咽却坚定:“不孝女谢昭云,带着一颗愧疚的心回来看望列祖列宗了!”
言毕,泪水已在眼眶打转。
陆知鸢跟随着母亲的动作,同样举起手中的香,双膝轻触地面,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祠堂中。
“不孝外孙女陆知鸢,亦来表达我的敬意与思念!”
她的话语温和而坚决,仿佛是对母亲无声的安慰:“回来就好,他们不会责怪您,因为他们始终是我们的坚强后盾。”
然而,谢昭云的眼泪终究还是滑落,悔恨之情溢于言表:“但我自己无法释怀,是我的盲目、固执、迷失让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是我一错再错,哥哥,我真的错了,错得彻底……”
陆知鸢轻轻地将母亲扶起,话语间带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婚姻如同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使是外公那样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也有马失前蹄之时。”
她向谢家的先人们深深一拜,语气中满是诚挚:“知鸢仅是道出了真相,请列祖列宗勿怪!”
谢时桉闻言轻柔地摩挲着陆知鸢的头顶,目光中充满鼓励,转向谢昭云时,语气温和而坚定。
“先祖们怎会怪罪,因为知鸢说的是实话。错误并不在你,而在那些欺骗你的人身上。昭云,大哥和我都支持你的决定,父亲最在意的是你的幸福。”
谢时汶接过了话茬,语气中流露出谢家独有的豁达与担当。
“无论是将军府、侍郎府,还是我们谢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想去哪里,想做什么,由你做主。虽然这话直接,但谢家不同凡响,不会因女子离婚而动荡不安。我们拥有足够的力量与资源,哪怕是想要重新开始,也完全由你自己掌控。谢家有这份自信和实力。”
谢昭云闻言,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轻声责备哥哥的同时,也满含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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