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前，也许不用慕芸萱出手，慕若莠自己就要把自己送上绝路了。
前面已经说过了，百里珩最喜欢的就是性格坚韧的女子，对这种一哭二闹的把戏，他从来是厌恶至极。
尤其是在此刻。
用和亲来惩罚慕若莠虽说确实残忍了些，但也总比直接丧命要好。
他明明都把活命的机会摆到她面前了，可这个女子居然这般不识好歹，还妄想左右圣断？
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
百里珩眼眸一沉，拂袖扫开慕若莠，薄怒如冰，开口怒斥道：“大胆罪女！你既已是戴罪之身，能有幸以县主的身份为大历和蛮地的世代交好做出贡献，是她的福气！你没资格跟朕在这儿讨价还价！来人啊，给我拖下去！”
话音方落，两个五大三粗的禁军侍卫应命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慕若莠便要走。
慕若莠却三下两下挣开他们，扑倒慕芸萱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姐，妹妹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去勾引八皇子，也不该被他人的三言两语冲昏了头，做出谋弑亲姐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妹妹，我们是血脉至亲，是一家人！如今我的母亲也是你的嫡母，你刚回府的时候，她对你那么好，还为此受了霍云不少责难！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请为她想一想！我是她唯一的女儿，要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后母亲可怎么活啊！所以，妹妹求你，求你帮我向皇上说一说情吧！只要你愿意救我，从今往后，妹妹一定对你言听计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一，我绝不敢说二！好不好，啊？求求你了！”
居然恬不知耻到用自己的母亲来说事？
没错，当初慕芸萱刚回到丞相府，常姨娘的确因为向她释出善意受到了霍云不少的排挤和为难。
此事，慕芸萱一直牢记于心，不需要慕若莠提醒，她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可是，那不代表，常姨娘的恩惠，她就要还到慕若莠这个女人的身上。
且不说天下间有哪一个真正孝顺的女儿，会搬出自己体弱多病的母亲来讨要一个活命的机会，就说她如今这副无赖的样子，就着实令人厌恶。
常姨娘天天守着她这么一个不省心女儿，那才叫没法儿活呢！
为了常姨娘好，她也非得把这个女人送走不可！
想着，她退后一步，冷冷垂眸，睨着地上那一滩扶不起的烂泥一般的慕若莠，不带一丝感情道：“三妹妹，我劝你还是想开些。陛下一言九鼎，既然圣旨已下，姐姐我也爱莫能助。更何况，自古以来，这和亲便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要是做得好了，说不定还可以与昭君齐名，到时候，史令言官把你的名字往史书上一写，那流芳百世，光耀门楣的功绩，岂不比你如今顶的罪名要好上千倍万倍。如此这般，你还有什么好哭好求的呢？”
利国利民？流芳百世？
这种大好事，你怎么不自己去做？
慕芸萱，我看你根本就是落井下石！
好啊，你不愿意帮我求情是吗？
没关系，反正我已是穷途末路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与其到那虎狼之地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现在就骂个痛快！
至少能在人前撕破你的假面具！
想到这，慕若莠踉跄着爬了起来，形容狼狈，抖如筛糠地死咬着下唇，直咬的血珠涔涔，她却毫无察觉：“慕芸萱，她们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贱人！”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慕若莠是真的疯了不成，求饶都嫌不够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慕芸萱却神色不改，如冰山一般，冷心冷面地瞧着崩溃发疯的慕若莠，对她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慕若莠睁着一双猩红的鬼眼，死死瞪住眼前始终云淡风轻的女子，慢慢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最后仰天长笑，笑声穿过长空，一遍遍荡漾开来，瘆的人发慌。
好啊！骂吧！骂吧！尽情的骂吧！
她还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就这样骂吧！
笑完了，她重新看回慕芸萱面上，那张脸，明眸皓齿，朱唇长睫，眉如清月，眼飞似蝶，虽没有慕望舒那般倾城倾国的颜色，却也胜过天下女子万千，就是这张脸，叫那么多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就是这张脸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慕芸萱，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很高兴把我变成这副样子是不是！”慕若莠一步步逼近到慕芸萱面前，后面的侍卫想上来拉她，慕芸萱抬手阻止了他们，坦然正视着慕若莠眼中滔天的恨意，平静地听着她的控诉：“你总说别人如何如何害你，如何如何罪有应得。其实，你才是最有心计的人！自从你回到京城，府中何时消停过，四妹傻了，霍云疯了，如今二姐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放眼天下，有哪个女子像你这般狠毒！是，我是要杀了你，因为你是灾星，是魔鬼！我除掉你是替天行道！可是，表哥都说了，他带来的人明明就是你，为何最后在火中被烧成那个样子的人却换成了二姐？你敢说实话吗？敢吗！”
对啊！所有人好像都忙着追究凶手是谁，而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既然慕若莠的目标是慕芸萱，那为什么里面的人会变成慕望舒呢？
“四妹？二姐？”面对众人狐疑的目光，慕芸萱气定神闲地微笑，仿佛天大的事，任何危机在她的笑里都会幻化于无形：“亏你也叫得出口！你要实话是吗？好，我就告诉你实话。实话就是，我命不该绝！没错，你表哥是把我骗了过来，可他把我带过来之后，我见许久无人过来，四面景致有不错，便出帐随处走了一走，之后听到这边颇为吵闹，匆匆赶过来，才知道是出了事，至于二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倒更想问问你，莫不是你记恨二妹妹已久，想趁机把我们两人一并除去，这才后又派人，把她也骗了来吧？”
“你……你胡说！明明是你……”
慕若莠话还没说完，就被百里珩强势打断：“够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都死到临头了，还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做过的事赖到别人身上！居然敢说平昌是什么？灾星！你好大的胆子，真当朕不会杀你是吗？告诉你，在朕眼中，你的性命就如蝼蚁一般！像你这种心肠歹毒的蛇蝎妇人，即便凌迟处死也不为过。朕给你活命的机会，不是朕宅心仁厚，而是看在平昌和慕丞相的面子上，你要是不愿意要这条狗命，朕随时可以成全你！”
语罢，黑着脸冲那两个侍卫大吼：“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下去锁起来，择日便送往蛮地！”
那两个侍卫抱拳领命，再次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慕若莠。
这回他们有了经验，使出重力反扣住慕若莠的肩胛骨，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可慕若莠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输的一败涂地。
所以她不顾肩上的剧痛，披头散发，疯狗一样胡乱蹬踹，扯着嗓子嘶吼尖叫，把一腔怨愤倾数宣泄出来。
她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只要能伤到慕芸萱，哪怕一丝一毫，她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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