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冷风快要把人的血液凝固,陆岱景的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忘记了长训礼仪大步朝着宫门跑去。太监侍从们急急忙忙地追赶在他身后,还没追上人,就见他略过已经备好的车,掀脱了袍子一个翻身跨上马背。
“殿下!”
安公公忙指使侍卫:“快!快跟上去!”他急得直冒汗。刚下朝府里的人就匆匆来报,说是王妃在府中不慎滑倒伤了胎儿,还没及反应就见陆岱景冲了出去。安公公刚要跟上去却是没支撑住扑倒在地,一把爬起追在陆岱景身后,双腿却是无法控制地发抖,若是王妃出什么事,陆岱景定是要发了狂的……到时候可没人能好过……
陆岱景牵着马绳的一双手僵得没了知觉,跃下马后他一路狂奔进去。江奉恩的屋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远远的就听见江奉恩在房内撕心裂肺的喊叫,传到他耳中的瞬间竟叫他浑身发软。
“殿下!”几个太医忙朝他跪下:“王妃有胎位下滑之势,怕是早产,我们已经安排了产婆进去了。”
陆岱景勉强定了定神:“人现在怎么样?”
“王妃身体与常人不同……怕是要多受点罪……”
话音未落,就见陆岱景要随着热水的婢女一同进去。
“殿下!您不能进去!”一群人紧紧地拽着他,“屋内血腥,您不能进去!”
陆岱景只冷冷地瞧他们一眼,只是一眼就把人看得通体发寒,心惊胆战地松开手。
陆岱景扭头跨进屋里,围住床的产婆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用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床上的江奉恩。他痛苦地仰着脖子,颈部用力得青筋突冒,喉咙里无法控制地嘶叫着。产婆用来擦拭他下体的毛巾浸到水里将水都染红,陆岱景一顿,直直地站在原地,他的鼻腔里被血腥味充斥着,一想到这味道来自于江奉恩,他竟是觉得难以呼吸。
孩子迟迟出不来,产婆们也变得焦心,“王妃再使劲儿!”
一块又一块染红的毛巾从江奉恩胯间拿出。
“怎么出这么多血?”
见是陆岱景,产婆没时间愣神,忙说:“只要孩子不出来就止不了血,若是出血过多,那可就……”
产婆话没说完,陆岱景却扶了把边上的雕栏,浑身失力得无法站稳,他抬脚走过去,越近,传到耳朵里的喊叫声就越大、越痛苦,那声音简直要把陆岱景浑身的力气抽光。
走到床边,如此近的看到江奉恩苍白的脸,唇色也没有一点颜色,眼睛冒出血丝,余光又看到一盆盆浸染的血水,陆岱景竟是突然扑坐到床前,心里一阵一阵生出恐惧。
这辈子,即便是在战场上无数人朝着他挥刀,他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恐惧。
怕江奉恩就这么死了。
他想去碰江奉恩,伸出手却发现自己在抖,刚碰到人就被死死抓住,那只手满是密汗,凉的要命,陆岱景便用另一只手也捂住它。
江奉恩咬紧了牙,一张脸上全是汗和眼泪,他用力地抓着陆岱景,把生孩子的那股劲儿也用在了这上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湿热的毛巾擦过他的脸和脖子,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珑珠、珑珠,再坚持一会儿、别睡……”
这声音难得的温柔,江奉恩喘着粗气,用力得牙齿都像是要咬裂了。
陆岱景不知道自己在床前坐了多久,手被江奉恩抓得早已没了知觉,眼睛不眨地盯着满脸汗渍的男人很久,觉得酸涩。他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下一下地给江奉恩擦拭脸上的汗。
江奉恩的嗓子已经哑了,张着嘴直流泪,指甲抠紧陆岱景的肉里抠出了血,陆岱景仍是看着他。
他脑子里是空的,又像是满的,全是江奉恩的模样。
“啊——”尾音猛地戛然而止,江奉恩眼皮一翻,抓着陆岱景的手也滑了出去。
陆岱景一瞬间愣住,心跳随之停止了似的,耳朵里闷了层雾,周遭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唯一的感官只能看到江奉恩的脸,惨白、没有一点生气的脸。
“殿下、殿下?你看看,是个女……”
陆岱景突然回魂似的动了下,产婆吓了一跳,抱着孩子退了几步。陆岱景没看过来,像是没力气,挣扎着起身却勉强只能跪在地上,他什么都不顾,俯身将耳朵贴到王妃胸口。
在场的产婆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九皇子,他不顾忌讳进了产房一直陪在王妃身边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现在又……她们直愣愣地看着,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听到了江奉恩胸膛里传来“砰、砰”的心跳,陆岱景才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似的瘫软在地。
还活着。
陆岱景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久久地坐在地上,他像是被魇住了。身体后知后觉得感受到了痛楚,江奉恩松手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怕江奉恩就这么死了,就这么……
他一瞬间好似被困在江奉恩不在的那四年里,他甚至不记得那四年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是去了西南,战场上的那些尸体,死在他手下那些人的模样,全是鲜血的四年。
直到很久,他才恍惚地站起。
江奉恩的血止住了,身体也无大碍,毕竟早产,整个人仍是虚弱,睡了一个多时辰迷糊醒过一次。他的手还被人握着,那人坐在床边将他搂进怀中。
“孩子呢?”他用沙哑的声音问到。
模糊的人影抱着孩子进来,凑到他跟前,“王妃,是小郡主,都没有怎么哭闹就睡着了。”
江奉恩浅浅地笑了下,想去碰一下孩子,可惜实在没有一点力气,只得轻轻抓了抓抱他那人的手,道:“我们青江真乖啊。”
身后的人顿住,却没有说话,只紧紧回握着他,很快江奉恩便又昏睡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岱景没有看孩子,眼神只盯在江奉恩那儿。
乳娘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听接生的产婆说自打孩子出生九皇子就没看过她一眼,像是极不喜欢。
“殿下,孩子的名现在就取了吗?叫青江?”
陆岱景却是充耳不闻,他轻缓地将江奉恩平放到床上。
方才江奉恩说的是,我们青江。
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又把自己认错了人。他扭头第一次看向那孩子,在江奉恩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想,如果这真的是他和江奉恩的孩子就好了。
这个是江奉恩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身体里淌的是他和江奉恩共同的血液。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到,可却又是真真切切地期望着。
但现在,当他看到这个皱巴巴的孩子,想到她差点赔了江奉恩的命。陆岱景便厌恶起她来,他更宁愿没有这个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次早产把江奉恩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一连几日都下不了床,连勺子都拿不住,只能让人喂他。
陆岱景刚下早朝,见婢女正伺候江奉恩洗漱。他挥了挥手让人退下,然后坐到江奉恩床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陆岱景移开视线,拿过婢女准备的当归黄豕粥,匀了匀,舀了小勺凑到江奉恩嘴边,“温的。”
陆岱景伺候他,这让江奉恩实在有些不自在。毕竟之前陆岱景从不干这些下人的活儿。
陆岱景没有追究他与陆延礼在府中私会就已经足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更是,凡事都是他亲力亲为伺候着,对他的言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这让江奉恩无端生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生孩子那会儿他模糊地有点儿记忆,陆岱景一直陪在他身边,由着自己握他的手,还叫温柔地叫自己名字,“珑珠”。
江奉恩一阵心慌,他突然侧了侧脸:“殿下,这种事还是让下人来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岱景只垂了垂眼,又舀了一勺。
“不用。”
话音刚落,屋门被人敲了敲,安公公在外头开口:“殿下,太子殿下登门,说是有礼物给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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