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闽在停车场溜达了好几圈,最后选择在破败的岗亭里歇息一晚,伸手只是用力一拧,满是锈迹铁锁就被强行掰开,还算结实的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岗亭里放着一套桌椅和一张床,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木板和垃圾堆了小半个房间,稍微一走动,周围的灰尘就慌慌张张地飘起来。
王闽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一手叉腰,看着混乱的小房间。
“算了,就这样吧,凑合凑合。”
王闽把桌子和床铺上的东西一胳膊全扫到地上,丁玲桄榔一阵响,木头全都推到角落边,空出睡觉休息的地方。
王闽从里面锁上门,老式的六格玻璃窗早就被报纸封死,房间里面顿时漆黑一片,这也是王闽需要的环境。
他坐到桌子前,木制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王闽把包裹放在桌子上,一层层小心打开,直到棱角分明的硬质感出现在手中。
王闽对着盒子摸来摸去,大小信息和刘建锋说的差不多,盒子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摸到。
拿在手上摆弄了几下,抛到空中又接住,反复几次后就有点无聊了。
不过,让他开灯仔细研究,他也是万万不敢的。
“这玩意儿该怎么用啊,明明是空的,却可以杀人,鬼这东西可真难琢磨。嗯……之前叫它偷窥鬼,不会是有鬼会从盒子里面偷看吧?”
王闽长叹一声,抱着盒子躺在床上,仔细回想大楼里的经历,突然“诶”了一声。
“正所谓,原汤化原食,我当初抓到鬼的时候,本体是躲在鬼奴的肚子里,会不会这东西就适合放在人肚子里的?”
王闽仔细思考了一下逻辑,觉得不管是不是,都可以实验一下,自己的身子早就被墨水鬼掏空了,塞个木盒子进去也没问题的吧。
他对着自己的肚皮比划比划,犹豫了半天,最终一咬牙,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手摸进衣服下面,抠开布条和皮肤的裂缝,把盒子用力朝肚子里面塞去。
一阵液体蠕动的声音响起,虽然没有多大痛感,但这种亲自剖开肚子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嗯……额……好像,有点大啊,用点力,应该能放进去的吧。”
王闽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用力将盒子塞进肚子里面。做好这一切,王闽摸黑着拿到保鲜膜,使劲束紧自己的腰,算是把缺口补上了。
缓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开门观察一番,确定外面没人,这才来到亮光处打量起肚皮来。看着严严实实的肚子,他满意地挲两下,试着行走蹦跳,可以感觉到有个异物在体内晃动,对正常行动影响不大。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王闽迅速穿好衣服,那条大窗帘也不浪费,一半铺下面,一半盖上面,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夜。
王闽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四肢蜷缩,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攥着,捏成一团。
很快,他又忍不住绷紧身子,额头后仰,嘴巴也随之大张,有比黑夜更黑暗的东西在里面躁动。双手双脚伸得笔直,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弯曲伸直,
体内,黑水疯狂冲击着肚子,他的肚皮一会儿涨如孕妇,一会儿又紧缩得可以看见方正的棱角。
整个保安亭都震颤起来,房间里的黑暗也被勾动,如同潮水波浪般,一层层地律动,似乎有无数球状物在黑色的薄膜里上下起伏,却被牢牢锁在其中。
睡梦中,王闽感觉自己的皮肤寸寸开裂,一颗颗紫色的眼睛仿佛窥探世间的恶魔,贪婪地注视着身体内外,无形的利爪不断伸缩,像是要掠夺一切。
转瞬间,王闽又被无数滑腻的黑水裹挟着往下坠落,无论是张嘴还是挣扎,粘稠的黑暗不停地来回穿梭在他身体内外,堵塞、窒息,无穷无尽。
王闽的血肉皮囊成为了双方的战场,涌动的激流不断撕扯着他的意识。
就在两种不同的力量僵持不下时,一道白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即便是在漆黑的环境下,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流动的烟气。
那股烟气晃晃悠悠地飘到王闽鼻子前,顺着他的七窍飘了进去,王闽的手脚顿时一松,昏倒在床上没了动静。
窗外,一道佝偻的身影剧烈地咳嗽两声,抬头看着老旧车站的昏暗灯光,长叹一声,走入停车场的黑暗中,不见了。
一切都平息下来,梦中的王闽也从黑暗的潮水里落到底处,蒙蒙的白气围绕在周围,让他有种喝了薄荷糖一样的清爽,在混沌的梦中清醒过来。
王闽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觉得理所应当,并没有因为自己在梦里清醒而有所慌张。
梦境中的场景一点点变得清晰,依然是停车场岗亭的模样,只是那些垃圾不见了,只剩下桌椅和那张木床。
打开窗户房门,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没有光亮,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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