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石柱请了几个匠人修房了。
木匠请的杜天全,另外还有生产队的张石匠,请了隔壁村鲁家班的泥巴匠,抬石头挖土打杂的就是李建国张军王海几人。
这个时代请匠人都是要管饭的,不管吃好吃坏到点是要拿出来吃的。
女婿修房子,李婶子也只好站出来帮忙煮饭了。
“自留地里莲花白长得好,我砍了两个给石柱那边送去,你就在家里别乱跑。”农村谁家修房子办红白喜事,关系好的邻居都会送些自己种的菜,坛子里腌的酸菜萝卜干这些送去以表示支持。
毕竟请匠人开饭一般都是两三桌,桌上没两道菜换筷子都换不过来。
“娘,我想跑也跑不了啊。”
现在这肚子就像吹气球似的,一天天看着长大起来。
陈冬梅再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保管室住,杜红英也知道生孩子不是小事,所以就搬回娘家住了。
现在的肚子大得看脚下的路都看不了。
在医院那个熊医生问最后一次月事时间,杜红英告诉她是六月初九,然后熊医生看了日历表说公历是七月八号,又算出来的生产日期说是明年的四月十五号左右,娘却说是在二月底三月初生。
一个农历一个农历的算法让她完全是懵的。
这大约就是读书少的原因。
不过医生和娘都在说,双胞胎怀到足月的情况少,现在肚子就这么大了,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啥活儿也不用干,就吃一日三餐,不对,是一日多餐。
不敢多吃但是饿啊,就每顿都吃少点,饿了又吃点,总的算下来,杜红英也不知道一天到底是吃得多还是少了。
“怀孩子是这样子的,等生了就好了。”
陈冬梅看女儿坐在她爹特制的高木椅上像一尊菩萨似的就笑着安慰她。
真的生了就好了吗?
杜红英摸着肚子表示怀疑。
李红梅时常给她汇报高家的情况:文菊没奶,孩子饿得哇哇叫,住在高家附近的邻居随时听到两种声音,一种是张桂兰的骂声一种是孩子的哭声。
李红梅也看到过出了月子的文菊,说是瘦得皮包骨,风都吹得倒的那种。
原本很恨她的李红梅这会儿都带着点同情了,生一个孩子当真是要在鬼门关前转一圈。
杜红英也是一阵唏嘘,对张桂兰这个笑里藏刀的人更是防备。
亲儿媳都这么能折腾,她这个捡来的儿媳上辈子能活下来完全靠命大。
也不对,上辈子她还是比文菊有用:干承包地里的活儿,做家务,还免费当保姆照顾她一家和亲孙子。
所以进行一点语言上的打压让她越发愧疚心甘情愿的付出有苦还不敢跟谁诉,真是好算计。
晚上杜天全收工回来,洗脚的时候聊天,聊起了有些村子里小麦不好的事儿。
“鲁家班鲁师傅说这样子干根本不得行,生产队的人出工的时候都在梭边边,磨洋工。活儿没少做,就是没见着效果。”杜天全叹口气:“人心不齐,是做不出来事儿的。”
两个生产队队长聊天都是一肚子的苦。
“爹。”杜红英想起了多年后的包产到户,但是这个时间肯定是不敢这样干的:“爹,你做工的时候分每家每户做哪块田土,这样就很好啊,。”
“好是好,不见得每次都能分开做,分了有些人也会闹意见,挑肥拣瘦的恼火得很。”
杜红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讲出来。
“爹,我有一个主意,你听听这样行不行。”
把生产队的田土分成三个组,把生产队的农户也分成三个组,抓阉决定哪个组种哪些土。
“生产队种的田不外乎就是交公粮,提留,然后农户按工分分粮食,各人的组上做得好,除了公粮提留外就分得多。总共就那么几家人,谁还好意思偷懒呢,再说了,这家偷懒那几家人可就不干了。”
“这样啊?”杜天全在考虑可行性。
“爹,我觉得姐这个办法很好。”杜红兵听了也发言:“种得好多分粮,积极性就能提高。而且,相互之间还有一个比较,比如说一组的比二组的好,二组的人看了就会心慌,不服气就加油赶上。”
“那是不是还要找几个小组长。”
“这个是自然的,爹,也不用管那么多,就算记工分都可以交给小组长去记,你只管收公粮和提留那一部分,余下的粮分多分少都是他们小组的事儿。”
“这个度也不好把握。”杜天全道:“人家怎么搭,分组的土地怎么配,还有农具呢,耕牛怎么喂,这些都是问题。”
“爹,很简单嘛……”
上辈还有几年就有人包产到户了,这几年算是一个过渡。
杜红英将自己能记住的一些办法说了,让杜天全眼前一亮。
“你看看,咱们红英都有当生产队长的才干。”陈冬梅就觉得女儿说得很对。
“爹,我看姐这个办法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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