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他们的山寨设在一处半山腰上,前方地势开阔,后山陡峭,也算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裴元绍听到周仓回转山寨,出了寨门迎接,粮食没看到,却看到下山去的一帮兄弟个个精神焕发,不由得心中生疑,扯着嗓子嚷道:“老周,去了那么久,粮食呢?”
周仓小跑着来到近前,“老裴,今日下山遇到了一位活神仙,说是能让咱们兄弟吃饱饭。”
裴元绍翻着一双怪眼看着周仓,“老周,咋地?下山一趟,脑袋被驴踢了?”
“你脑袋才被驴踢了,”周仓锤了裴元绍一拳,“人家问了问咱们山寨的情形,说了一句话,”
裴元绍正等着下一句呢,见周仓卖关子,登时大怒:“有屁快放。”
“人家说咱们山寨有那么多人才不知道利用,活该挨饿。”
“瞎扯!”裴元绍不服气,“咱们兄弟除了一把子力气,还能干啥?”
“这就是人家的本事。”周仓得意一笑,“你来看,那位活神仙来了,对对,就是那位丰神俊朗的小哥。”
“我看是你着了人家的道了,”裴元绍看来人年纪轻轻的样子,半点也不相信周仓的话,“被人灌了迷药还是给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俺周仓有那么傻?”周仓气的脸色黑里透红,上前几步拉过刘驹,“刘兄弟,你且来说说如何让兄弟们吃饱饭。”
“这位想必就是裴大当家了,”刘驹不慌不忙的抱拳行礼,“小弟刘驹,见过大当家。”
“甭来那虚套子,”裴元绍一脸不善的盯着刘驹,“若是说不出一二三来,”说着拔出腰间的大刀,“俺兄弟认得你,老子的刀子可不认得你。”
“吓唬谁呢,”刘驹嗤笑一声,“裴大当家,如今是什么季节了?”
“九月,咋地?”裴元绍被问了个蒙头蒙脑,“这跟吃饭啥关系?”
“周围群山环绕,山高林密,这秋后的雉鸡(即野鸡)啊、野兔啊、野豕(即野猪)啊、野山羊、野狗啊,”刘驹啊了好一会,嘴角翘起来,“一个个肥嘟嘟,油乎乎的。”
“俺们也想过打猎,”周仓插话说道:“可惜逮不多少。”
“围猎,周大哥你知道吧?”
“嗯,”周仓摇晃着大脑袋,“不知道。”
“围猎等同于练兵,”刘驹脸色一整,“放着这么多人手,围住一大片林子,驱赶出野物,然后直接射杀就是。”
“俺山寨没有多少弓箭。”周仓嘟囔道。
“有那么多工匠做什么?”刘驹哂笑道:“射杀野物,不需要很大的力道,在山中选取柔韧的木材制作弓箭就可。”
“也就这么点道道了。”裴元绍不屑的说道。
“裴大当家,小弟再问你,山下那条小河通往哪儿?”刘驹见裴元绍一百二十个不服气,“济水近在眼前,让做过渔民的兄弟去济水中捕鱼,每日里怎么也要捕到几百斤吧。”
“满口胡言,”裴元绍举起大刀,“让兄弟们张着双手去捕鱼?”
“嘿嘿,”刘驹一笑,“渔网,我有。”
周仓把裴元绍举刀的手拍下,得意的笑道:“老裴,俺没骗你吧。”
裴元绍这才改了脸色,“算你小子有点道道,来吧,里面请。”
在大厅坐下后,周仓问道:“野物跟鱼有时而尽啊兄弟,咱们也不能长久靠这些吃饭吧?”
“周大哥放心,小弟自有妙计。”刘驹卖弄道:“山寨暂且依赖围猎、捕鱼,当能支撑一段时日,还有就是,深秋的山林中野果、野菜遍地都是,也可以采来当做食物。”
“还是说出你的长久之计听听吧。”裴元绍看不惯刘驹的嘚瑟表情。
“裴大哥,”刘驹正色说道:“山寨度日,实非长久之策。官军一旦抽出手来,肯定会来围攻,到时候众家兄弟后果难料,因此应预作安排。俗语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做打算才是正道。”
裴元绍也不是没脑子的,此时竟然说了一句,“计将安出?”
“此去济北国不远。自惠王刘寿以来,已历七代,如今的济北王名叫刘鸾,在位已有二十余年。济北国虽只三县,然数代经营,传闻其富可敌国。小弟因此思量,若是能与济北王打通关节,弄些钱粮来,待明年开春,咱们就在那龙池镇的荒芜土地上好好耕作,兄弟们也可抹杀了黄巾山匪的痕迹。”
周仓与裴元绍一个说道:“痴儿说梦。”一个嚷道:“胡说八道。”
“不然,”刘驹拿出一副自信的样子,“我只要带着山寨中的几个能工巧匠去,不出一月,定能成功。”
“兄弟,不是俺老周信不过你,”周仓忧心忡忡的说道:“俺们都是庄稼汉出身,自跟随了大贤良师举旗造反,这脑袋就别在了裤腰带上,俺这半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官家,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你说去跟什么济北王打交道,俺劝你想也别想,官家的人若是那么好相与,咋会饿死那么多乡亲?你就好好在这附近待着,咱们一起围猎、捕鱼、摘野果,大不了俺去远一些的地方借点粮食,反正饿不死。”
裴元绍深表赞同的点着头,“俺老裴今天遇到高人了,俺服气。从那劳什子济北王手里弄钱粮,兄弟啊,这跟日头打西边出来有何分别?那些王公贵族,一个个奸猾得紧,恨不得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刮油脂,非要吸干了咱们大家伙的血才得安心,他会给你钱粮?”
“两位哥哥是为了我好,”刘驹笑道:“担心小弟去得回不得。请二位且哥哥放宽心,小弟自有妙法。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换些钱粮还是没问题的。”
“你说的利益是啥,俺不懂,”周仓嚷道,“说破天来,也不放你去。”
“小弟不去走这一遭,”刘驹说道:“众家弟兄难道就在这山上讨生活?他们好说,以后结婚生子,娃娃们咋办?让娃娃们在眉上刻画‘山贼之子’四字不成?济北国必须去,若是行得通了,应是我等一大助力。”
裴元绍眼角微红,拉住刘驹的手说道:“俺咋三生有幸结识了这样好的兄弟,听你的,让你去。待你从济北国转回,无论有没有钱粮,山寨从今而后,唯兄弟之命是从。”
洛阳曹府,现任大司农曹嵩在儿子曹操的陪伴下,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内。
“阿瞒,”曹嵩干瘦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压抑,“为父费尽千辛万苦,才为你求得济南相一职。济南国治下十余县,上自国主刘康,下至地方官吏,情势复杂异常。到任之后,只望你审时度势,积累功劳,为父在朝内再给你运作一番,做个尚书仆射还是很轻松的。”
“父亲说的是,”曹操架着曹嵩的胳膊,嘴里边敷衍着,“国相一职乃是两千石的高官,孩儿怎敢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曹嵩突然立住了脚,抬首望天,叹了口气,徐徐说道:“为父知你往日政绩不俗,怎奈咱们曹家出身于曹腾公门下,故不见容于世家大族,我儿的仕途才有了许多坎坷。”(曹嵩为曹腾养子,曹腾乃是宦官,故很多人讽刺曹操的出身时爱说‘阉宦之后’。)
曹操是什么人,身负绝代才智,眼里最瞧不起的是那些所谓的名门之后,可惜自家的短板不得不面对,看到老父叹气,心中却想到,若是我曹操到了济南国,再做出些令世人震惊的业绩来,当可使曹家的名声抬高一些,于是说道:“父亲不必感叹。孩儿到的济南,定要大展身手,必不负所望。”
曹嵩脸色一变说道:“阿满,你怎还未明白为父的苦心。当初你为北部尉时,立五色棒,杖杀蹇硕之叔,得罪了宦官团体,为父上下运作,费了上亿钱财,才保全你做了顿丘令。前车之签,怎还要妄自非为?”
曹操面色一暗,低头受教。
刘驹与周仓、裴元绍告辞,带上了山寨中技艺最好的十几人,回到大牛等人落足的山村。把赵伊、钱朗、吴坦等人叫到身边,用炭木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画了几幅图画,让他们按照要求自去忙碌;转身找到陈宇,两人咬着耳朵说了半天的话;又找到了里魁,取了三千五铢钱,拜托请求他照顾自家带过来的所有人。
大牛眼巴巴看着刘驹忙个不停,心内委屈,眼泪汪汪的似乎要哭出声来。等到刘驹终于闲下来,才扑到他的怀里,“驹儿哥,你不要大牛了?”
刘驹摩挲着大牛的小脑袋,“胡说什么呢?咱们刚刚落足到这地方,还要关照周仓大哥他们一伙人今后的粮草,驹儿哥如今是分身乏术,恨不得所有事一天做完。咱们俩个相识于危难,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只是大牛你身板儿弱了些,不能跟在我的身边,但绝不是冷落了你,你在山村,要听陈宇的安排,好好将养身体,等你长得又高又壮了,咱兄弟俩个时刻也不再分离。”
“你要到哪儿去?”大牛敏感的问道。
“驹儿哥要设法寻些粮食来,如今已是深秋,再过一月,寒冬将临,无论如何要熬过冬天,春天来了就好多了。”
“我要跟着你,”大牛不依道:“大牛会做很多事情了。”
“大牛听话,要做一个乖孩子,”刘驹不得已,只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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