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尘埃下的鹤王,唯一一次失去了谍主非晚的联系,谍主非晚跟了鹤王足足半辈子。
他预感到非晚可能已经因为这次的全面暴露,而被抓了。心里很不安,他一面压制王古茗和侄子贺恭年的夺城,一面步步为营地救女儿。
此时,一名间谍将紧急密信送到鹤王的手中,鹤王忙拆开外面的加密信封,露出里面的两封信。
一封的封面,写着绝笔信,爹爹亲启。
鹤王感觉地动山摇,抬头看四周,发现一切都是平静的,原是他的心,他的感知觉,在颤抖,颤抖得手都在摇晃,像一个垂垂老矣,肢体不受控制的中风病人。
信件终于被打开,上面的字体娟秀,写着:“爹爹,谢谢您爱我,谢谢您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却从未为您做过什么,甚至一再违背您给我的安排。
这次也一样,我救下了妹妹,决定承担自己生命的终结。
如果爹爹您还愿意爱我,就请放过相府里的人,因为相府里的人,没有谁害过我。
下辈子,爹爹不要找我这么不听话的孩子做您的女儿,我大概骨子里,是叛逆的。
因为我想身侧有伙伴,哪怕被不小心划伤。我想有人陪着我嬉闹疯跑,哪怕不小心摔伤。我想有毛茸茸的小动物环绕身侧,哪怕被伤到。
也许伤得多了,我就有学会了在伤痛中站起来,就不会像这次面对毒的疼痛时,觉得过分疼痛,而选择了放弃。
对不起,爹爹,害您白辛苦一场,害您白发人孤苦伶仃,瑞儿有罪。”
鹤王眼泪颗颗滑落,呢喃哽咽:“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不肯听爹爹的。爹爹为你,舍得下整个东渊,你却舍不下一个所谓的妹妹?你知不知道,你是爹爹唯一的孩子啊。”
鹤王颤抖的手,将另一封信抖落,上面写着诀别信,臭鼬呈上。
鹤王突然意识到,或许瑞儿不愿意用温瑶玥的血,可是他安排的臭鼬,完成了他交代取温瑶玥血的任务,也说不定。
于是鹤王用他那双失了掌控能力的手,颤抖着快速打开信笺:“回禀主上,主子瑶瑞已于昨日凌晨亡故。主子瑶瑞因不忍心用妹妹延缓她的性命,以死逼着属下带着主子一起去救她的妹妹,主子最终因为劳累奔波,加速毒素蔓延而亡。属下已经遵从主子遗愿,为其选了墓地安葬。属下自知保护主子失利,罪不容恕,特向您诀别,从此以后,属下这一生,都甘愿为主子守墓。特请您善待属下母亲谍主。”
鹤王白发寸寸横生,哭得嗓音沙哑暗沉。
臭鼬是非晚的亲生儿子,是他鹤王亲自教养出的暗卫。当臭鼬被鉴定学有所成,能独挡一面的时候,交代给臭鼬的唯一任务,就是负责女儿瑶瑞的安危和成长。
他记得臭鼬不止一次,在信中禀明,瑶瑞想要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小女儿们的嬉闹,小女儿们都爱的毛茸茸小动物,甚至对小小的受伤,都略有期待。
但他不信,哪个小女孩不渴望被呵护得无微不至?
可女儿写给他的信,却说女儿想身侧有伙伴,哪怕被不小心划伤。女儿想有人陪着嬉闹疯跑,哪怕不小心摔伤。女儿想有毛茸茸的小动物环绕身侧,哪怕被伤到。
他没想到他那么无微不至,面面俱到的父爱,竟然成了剥夺女儿快乐,不眷恋人事生活的刽子手。
他甚至不顾一切,拿整个东渊,先是胁迫白远来守护女儿。后见女儿不要白远来,他又拿整个东渊为饵,拼尽全力要杀了泽王,废了禹王,想要助女儿登上后位。可他失败了,又重新保存仅有的势力,在侄子和外人野心下,努力稳住实力,只为将来还能为女儿博一个至尊后位。
得知女儿中毒,他不惜出动皇都所有暗棋,只为拿下温瑶玥救女儿,可这一举动,竟让他成了女儿因奔波而加速毒素蔓延的元凶。
鹤王唇角翕合,发出的是泣不成声的调:“什么‘主子遗愿,为其选了墓地安葬。’我的女儿,为什么不愿意葬在我们贺家的墓地?”
“为什么?”
“是在怨怪爹爹赶走了你身边的人?怨怪爹爹送走了你的小动物?怨怪爹爹伤害了你的妹妹?”
鹤王颓然跪在地上,泪水糊了满脸,也糊了视线。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血淋淋的人,站在他面前:“主上,您怎么,怎么?”
怎么苍老了十几岁,头发都花白了?不复之前俊朗。
鹤王听着熟悉的声音,疯狂擦干眼泪,他希望这位陪了他半辈子的得力下属,能带来不一样的情报:“非晚,是不是有新的消息?”
非晚倒在地上,她因为拦杀救温瑶玥出狱的暗卫,而被泽王三箭齐发,射中了要害,又被抓住严刑逼供。她趁着泽王突然离开之际,拼死逃了回来,用最后一口吊着的气,送回了这封主上心爱之人的信笺。
鹤王一把将信笺打开,是秦妍的,他的脸色逐渐灰败,头发彻底变白。
非晚躺在地上,用生命最后一口气,看了一眼这位她放在心上,又不敢触及的男人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她错把别人当成鹤王,荒唐一夜后,有了儿子的记忆里,死去。
鹤王专注着信的内容:“故人贺伯巨,乃吾红尘过客。尔生性刚硬执着,对吾强夺两番。吾不怨尔,只悔吾当初心性不坚,情乱意迷,半推半就应了尔,而害了吾父性命。今吾女也去,吾孤家寡人,遁入空门,将来必死于庵堂。唯有一言,留吾之红尘客:放下。”
鹤王贺伯巨眼泪仿佛干涸了一般,怔怔的看完了信,脊骨和灵魂仿佛一下子被抽干。
爱了一生的秦妍,后悔了他们当年的狂热。
爱一生的人,遁入了空门。
他觉得自己像是热烈地来过这个世上,历经沙场,受过满门被杀的苦楚,有过一怒斩天子的气概,有过离经叛道的私奔爱情,做过为爱女不顾一切的父亲。
到头来,两手空空。空得他怀疑自己并没有热烈的来过,而只是这世间的一个过客,刚好就遇上了这场大起大落的戏,又恰巧成为了戏中人。
现在,戏散了。
他丢下信笺,带着曲终人散的清明眼神,抬头看四周,这是一间巨大的书房,他的书房。
书房里,躺着跟了他半辈子的女属下非晚。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dynxsw.com/book/516559/110191989.html)阅读,如您已在悠闲小说(https://www.dynxsw.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dynxsw.com/book/516559/110191989.html)阅读,如您已在悠闲小说(https://www.dynxsw.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